第29部分 (第4/5页)
被他们搬到坟墓,他也无憾了,她说了那样的话,哪怕是谎言,他也无憾了。可是朝夕啊,你就不能靠近一点吗?你宁愿跪着说出这个弥天大谎,也不肯靠近我一步,我拼命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到头来还是隔着高山大海,朝夕,如果我真的就此躺进坟墓,我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啊,靠近点吧,我冷,好冷啊,我需要你的温度,一千个一万个谎言都抵不上你原谅的目光,抵不上你靠近一点点,哪怕是一厘米……
什么香味?
淡淡的,很特别,亦很熟悉……樊疏桐疑心是做梦,又像是幻觉,让他情不自禁地被诱惑,贪婪地嗅着,无奈那香气忽近忽远,若有若无,令他焦急异常。他用两只手抓住枕头,用的力气太大,指关节突兀地暴起,好像唯恐那香气会消失不见,他不顾一切地挺直着身体,四周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仿佛置身冰冷的海底,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双目失明了吗?
“桐桐……”
有人在黑暗中唤他的乳名。声音那么温柔,是……是……哦,是妈妈!是妈妈在唤他……“桐桐,桐桐”妈妈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就在身边,那香味就是母亲从前最喜欢的紫藤萝花香,过去母亲最喜欢在姥姥家的院子里种紫藤萝,多少年了,那徘徊梦里的清香恍惚就成了母亲的气息,他拼命去记忆,很多年来也就剩了那淡淡的花香,萦绕在他孤独的梦境。
第九章 畜生的儿子当然是畜生(14)
那时候他还很小,五六岁的样子,每天他都看见母亲在院子里伺候那些紫藤萝,深深浅浅的紫,将整个院子装点得分外美丽。那时他们住在乡下姥姥家,每次樊疏桐问母亲,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母亲就会笑吟吟地指着院子里的紫藤萝说,等那些花开了,你爸爸就回来了;如果恰巧紫藤萝是开着的,母亲就会说,等明年的花开了,你爸爸就回来了。当时只有四五岁的樊疏桐很不理解,爸爸回来跟紫藤萝有什么关系,长大后听母亲唠叨时才知道,母亲和父亲正是在紫藤萝花下认识的,母亲也是在紫藤萝花下送走的父亲,母亲亦问过父亲同样的问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父亲亦是指着瀑布般美丽的紫藤萝说,花开的时候,他应该可以回来了。
当时的父亲,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卫国家保卫人民。樊疏桐那时还小,不懂战争的残酷,只天天盼着父亲快点来接他和母亲,听母亲说,爸爸打完这场仗就接他们去城里住。其实去不去城里住他才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爸爸一定要回来,他要跟爸爸在一起,让小伙伴们瞧瞧,他的爸爸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可是等啊等啊,他一直没有等到爸爸回来,自卫反击战都结束了,爸爸还不回来,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派解放军叔叔来乡下看看他和母亲。
每天放学,他都要在村口的榕树下等上好一会儿,期待可以在路的尽头看到爸爸朝他走来。不仅他等,母亲也在等,紫藤萝一年开得比一年好,总也没等来爸爸。他知道母亲很伤心,因为村里人背地里都在议论,说爸爸在部队上当了大官,不要他们母子了。他不相信爸爸是这样的人,爸爸在信里都说了,虽然仗打完了,可部队工作非常繁忙,等他忙完了就来接他们,可是爸爸什么时候忙得完啊……
一直到他九岁时,爸爸终于派人来接他了!他无法形容第一眼看到父亲时的陌生感,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父亲,他三四岁的时候,父亲还常去乡下看他们母子,自从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父亲就再也没去看过他们。中间隔了五年的时间,他完全认不得父亲了。同样,父亲也认不得他了,当时诧异地摸着他的头跟母亲说:“红药,这是我儿子吗?都长这么高了,好小子!”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父亲当了多大的官,就知道周围的解放军叔叔们见了父亲就站得笔直敬军礼,喊父亲“首长”。父亲的威严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忙完工作他把那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