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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你不服?不服你拿拖把干什么?”coco做了个手势,示意西子带吴三更赶快离开。
“怎么,打不过人家还想耍赖?”沙沙走上来说,“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了,没时间陪你,你要想舒服的话,就该把这酒喝了,然后睡一觉。”沙沙接过蝴蝶递来的酒杯,交到尼克手里。最后,沙沙拿了一支针管和一小瓶稀释过的海洛因放在尼克的枕边,“这东西止疼,可不能贪多,要是死了,我可不管。”蝴蝶穿好了衣服,coco点了一根烟,回头望了望尼克:“要是想死,我替你寻个地方,千万别在黑子这里死。”尼克无力地闭上眼,灰暗的阴影已经漫上了他的膝盖,他现在成了一株抛弃在热带雨林里的仙人掌,等待他的只有腐烂。
“我招谁惹谁了?!”——其他人都走了,5号房间空荡荡的,回声和呻吟声接连不断。
“你们都去死吧!撑死这些骚货!”
“撑死你们这些阴道娘们!”
“撑死你们!”
“撑死……你……们……”尼克睡了,那种令人沸腾的感受唤起了他对耻辱的最初遗忘。
第二十章
一只巨大的死蛾趴在胡花荣梦中的墙壁上。
开始她以为是一块脏纸,仔细一瞧,它挪动了一下位置,灰色的羽翅上长着一层薄薄的绒毛。它不是一只死蛾,它是活的,它活得比较谨慎,甚至它的移动都是不引人注意的。胡花荣叹了口气,目光游移开来。
按现在的时间计算,她已在楼顶坐了三个钟头。她记得房顶一角有一个花园,盛开的鲜花就像腐尸生出的疹子,又像不断增殖的癌细胞。花瓣在风中飞扬——这使她想起母亲离世的那些日子,飞扬的是她的白发,从白衣下散发的酸臭绝不可能轻易洗掉——虽然母亲每晚洗一次澡。医生说“最多半个月”时,胡花荣躲在角落里哭了很久,母亲好像预料到了死亡的来临,女儿再一次走进病房时,母亲一边抓着身上的湿疹,一边说:“我都知道了,花荣,医生不对我讲,我也知道,我身上都烂光了,连指甲的颜色都变了,还有我这牙床,老是出血,止都止不住。你告诉你爸,我不能陪他了……我要先走一步了……我再那边……等他……”母亲的眼睛是那种红通通的湿疹的颜色,现在想起,不禁令人陡然心寒,假如父亲在场,他安慰的话并不会比她多,当他面对胡花荣梦里的这个幻象——呆坐在楼顶,久望着夜空,父亲的话只会比任何时候都少,因为他明白,面对同一种遭遇,语言是多余的,它既不能消除误解,也不能提供帮助,它只会像一只趴在窗棱上装死的粉蛾,微微的一动(正像它朝另一侧移动的细腿)——不过是生命似可猜测般的提示。不久,它就会僵硬,从腹部流出的暗绿色汁液也已凝固,金色的鳞粉反射着墙外的灯光,它的两条触角微微摆动,还有它不断飘落的花粉般的细绒。
胡花荣听到窗外有了声音,她披上衣服,走到窗前。
下雨了,玻璃上滚动着小虫子一般的水线。冷风吹起她的睡衣,胸前已感到些凉意了。病房又换了一间,地面11层,有新鲜世界的颜色和光亮。今天,外面下了一场久违的雨,胡花荣索性打开了窗户,让自己充分感受这雨的清醒。
“哟,失眠了?”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魏医生。胡花荣看了他一眼,合上衬衣。她注意到自己的乳房有些胀痛,睡前潮湿的身子已被冷风吹干了。她动了一下胳膊,腰也动了一下,她听到骨缝间咯崩一声,这说明她在窗前站了很久,要是他不来的话,她会站得更久,是魏医生破坏了她的宁静,还有她面对着雨天时的感动。男人上前几步,灯光把他的身影推到墙上,那是一块不规则的、几乎没有弧度的轮廓,她不想再让他靠近,因而,她说:“你事吗?”
“今夜是我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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