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4/5页)

里出现了大批靠买办致富的商人,他们收购蚕丝,倒卖到上海,赚了大钱,成立了商会。商会以沈氏家族为首,显赫一时,富可敌国……”简陋的教室,十几个孩子排排坐着,聚精会神地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黑板前的身影依旧挺拔,却多了一份沧桑;黑板上的字迹依旧潇洒,却没了狂放不羁。

“邱老师,我知道沈家!”座下一个稚气的童声喊起来,“我奶奶以前是那儿的丫鬟。她老说起她伺候过的沈老爷和东少爷,说他们为人仗义,对她很好……”

“不对,我爸爸说东少爷后来做了国民党特务,杀了好多人,是反动派!”一个喊声不满地打断,“他还说让我遇上沈家的人,千万要离远一点!”

“邱老师,我爷爷认得你,他说你就是东少爷的儿子,所以现在才会住在沈家宅院里。”另一个小孩天真地问道,“邱老师,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沈家人?”

“我……姓邱。”他是镇上学校里最受学生欢迎的历史老师,他讲课从不用讲稿,话不多,但总能讲出学生们感兴趣的故事。他愣了愣,清清嗓子,平静地继续,“继续上课……后来商会转移至上海,改倒卖买办为兴建实业。随着帝国主义入侵,经历一个世纪的战火,最终衰亡……”

山鹰死了;

沈书华死了;

阿福死了;

荻野惠子死了;

蒋慧云死了;

……

活下来的是劫后余生的性命,换了姓名,换了身份,换不了尘世飘零,换不了岁月匆匆。

许多年,很少有人愿意去了解这群活跃在乱世的青年,也可能真没有人敢直面这样一群血债累累、可恨却更可悲的乱世青年,只在很多年后,作家丁三才在《蓝衣社碎片》里直面了他们,他这样写道:

“在上世纪30年代中期的漫长时光里,几十万的青年,或无可奈何、或无所谓、或认真乃至异常热诚地加入了复兴社,在这个过程里,他们把自己的身躯、当作了复兴社的一个工具。但命运的转折,从复兴社解体后开始了。他们身不由己地被各种变迁、运动、革命、战争所牵引,乃至吞没。”

“几十万青年,几十万双饱含着泪水、哀伤地注视着自己参与缔造的中华民国,一步步堕落下去的眼睛。这每一双眼睛,都和腐败、堕落、血腥、暴力连在一起,令人如此难忘。他们都曾痛心疾首过这些腐败、堕落、血腥、暴力,也誓言要以一己的心力、热情与生命,来根绝这腐败这堕落,原罪般、天真地认为他们的枪杆、他们的子弹,甚至他们的生命能给中国带来光明。但,命运一般地,他们自己的身躯却无一不沦落进了这腐败堕落的深沉黑洞,陷进了残忍血腥的泥淖。”

“这些青年的身上,隐藏着一部黄埔、民国的“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的历史。他们的身上集大成着各种民国的、青年的象征。事实上,他们就是那个时代的活化石。”

……

后来,他们中的一些远走海峡彼岸,留下毁誉参半一生,在临死前依旧不忘写下“我希望我的故乡,山河无恙;我希望我的故乡,人文发扬;我希望我的故乡,腥膻洗尽,从此无人敢侵略;我希望我的故乡,爱我如慈母,不让我飘泊他乡;我爱我的故乡,我永远离不开我的故乡”这样的诗句;

他们中的另一些在11年的战火纷飞中化为粉末,烟消云散,于青史只字不留;

而他们中更多的则是放下枪杆,带着一身伤痛悄悄回乡,更名换姓,孤独终老。

……

对比那些断送在历史车轮下的生灵,阿福和慧云已是千万个不幸中的大幸。他们还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双令人羡慕的儿女,镇上的人弄不太清他们具体的名字,但都会尊敬地喊他邱老师,喊她邱师母。他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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