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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詭譎的夢境,卻又讓她置身在了另一個場景中——

縱是陸之昀為她洗清了冤屈,沈弘量卻還是沒將她的靈位接回沈家。

她的墳墓矗立在遠郊,是座稍顯淒涼的孤墳。

可她的墳前卻未結蛛網,周遭亦無雜草叢生,低矮的食案上,竟也常擺著精緻的點心和時令鮮果。

夢中接下來發生的事,令沈沅驚異至極。

她曾經稱作五叔的男人,那個令她有些敬怕的權臣陸之昀,竟是每月都會來她墳前,親自為她打掃墳墓,整飭周遭的雜草。

他來她墳前時,屬下和侍衛都會站的很遠,似是要給他獨處的空間。

陸之昀有時是白日來,有時會擇在夜中來。

他每次幫她打掃完墳墓後,都會緘默地站在她的墳前,待上良久。

沈沅也數不清他到底來了幾次,只是每次他來,都沒有同她說過話。

只有一次,他離她的墓碑極近,亦伸出了指骨分明的大手,用指腹緩緩地觸摸著墓碑上,那刻著的「沈沅」二字。

沈沅的心有些震顫。

她知道陸之昀並不是什麼好人,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雙手必曾沾了無數人的鮮血。

可他在觸摸她的名字時,那細微的動作間,卻莫名帶了幾分珍重和憐惜的意味。

沈沅能覺出,他這時明顯是想要張口,同她說上幾句話的。

可直到最後,陸之昀還是沒同她說半個字,只緘默地同侍從離開了遠郊。

——

夢境的最後一幕,沈沅又置身在了一個她從未來到過的場景中。

這處是國公府的歧松館,是陸之昀平素居住和處理朝務的地方。

只是今夜的歧松館,卻被國公府的下人特意布置了一番。

長窗的步步錦窗格上,被人貼了好幾幅的喜字剪紙。

館柱皆繞紅綢,那燭台上懸立著的,也都是龍鳳戲珠的大紅喜燭。

陸之昀平素不近女色,年過而立都未有娶妻,他同母所出的弟弟早年去世,他便將他的侄兒陸廖霽養在了身旁。

旁人都覺得,他忙於公務,整個王朝的一切都要靠他來運作,所以,他也不需要如尋常男子般需要世俗的婚姻。

至於子嗣上的事,他也很可能會將陸廖霽過繼到他的名下,來延續他的這一脈。

沈沅也沒想到,陸之昀竟也成婚了,她竟有些好奇陸之昀到底會娶哪個世家的小姐。

——「大人,淮揚來的廚子做好了點心。」

陸之昀端坐於書案前,手中持筆,仍在忙於公務。

聽著小廝恭敬的言語,他並未抬眸,只淡聲回道:「給夫人擺上。」

「是。」

沈沅心中詫異。

這歧松館中,分明沒有女子的身影。

卻見那名小廝已然將那些精緻的淮揚點心,擺在了館中的一個檀木小案上,而那小案之後,竟是一個人的靈牌。

那香樟木的靈牌上書著的七字竟是——

愛妻沈沅之靈位。

沈沅難以置信。

更是覺得事情太過荒謬。

陸之昀怎可能娶了她的靈牌?

可眼前場景的所有細節都過於真切。

夢裡,不,可以說是在前世,陸之昀竟然真的娶了她的靈牌。

他記得她自小在揚州長大,也喜歡吃淮揚的點心,所以每次來她墳前看她時,也都特意帶了那些淮揚點心。

沈沅仍震驚於此事時,她的魂識卻又似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被突地拽到了地面。

她嘗試著走到了陸之昀的面前,亦伸出了手,想要去觸碰男人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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