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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所指,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没有了学术领域正常讨论的余地。
后来,张竞生在《两度旅欧回想录》中忆及往事,有一段话算是自我辩白,值得一读:有人要这样问:“既是学者,又有钱游历全世界,别项学问又那样多,偏去考究那个秽亵的阴户问题,实在太无谓吧!”现先当知的是对这个问题的观察点,常人与学问家,根本上不大相同。常人不肯说,不肯研究,只要暗中去偷偷摸摸。学问家则一视同仁:他们之考究阴户与别项性问题,也如研究天文之星辰运行,日月出没一样。这个并无所谓秽亵,与别种学问并无所谓高尚,同是一种智识,便具了同样的价值。且人生哲学,孰有重大过于性学?而民族学、风俗学等,又在在与性学有关。学问家,一面要有一学的精深特长;一面,对于各种学问,又要广博通晓。无论哪种学问,都可研究。而最切要的,又在研究常人所不敢,或不能研究的问题。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社会,礼教依旧森严,《论语·颜渊》中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仍是中国人的行为规则。张竞生冲决网罗,破坏陈规,纠正陋俗,惹发众怒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科学要战胜蒙昧,需要胆识,也需要时间。张竞生是急切的先行者,遭到误解和打击,自然无法避免。生物学家周建人提倡新文化,观念并不保守,他对《性史》也感到不满足,认为“一般人所需要的是由论料得来的结论,而不是论料本身”。殊不知英国性学研究大家蔼理士的煌煌巨著《性心理研究录》中也附有数十条性史以为佐证。光有论证而无论据,这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性史》第一集给张竞生惹来一身蚁一身膻,第二集便被扼杀于印刷厂中,然而坊间立刻有多种伪本流行,还有一本《性艺》盗用张竞生之名出版,赚得瓢盈钵溢,骂名则全由张竞生背负。正是在此期间,张竞生得了个“性博士”的花名和“大淫虫”的恶号。
离开北大后的岁月(1)
1926年夏,张竞生依照蔡元培校长所定的成例——北大教员授满五年课程后,即可带薪去国外游学一二年——前往上海,打算买舟泛洋。不巧的是,这时候奉系军阀张作霖攻入北京,赶走了冯玉祥,免去蔡元培的校长职务,任命刘哲为北大新校长。奉军入京后,疯狂屠戮民主人士和共产党人,《京报》社长邵飘萍、《社会日报》社长林白水、北大政治系教授李大钊先后遇害。在这样白色恐怖的局面下,蔡元培所定的规则自然被推翻,张竞生出洋游历的资格和资金已没了戏,北大教职也泡了汤。他滞留在上海,为生存考虑,便与友人谢蕴如合股贰仟元,谢任总经理,张任总编辑,在书局林立的四马路开办美的书店,专门发行张竞生编译的“性育丛书”,还出版一本《新文化》月刊。由于张竞生的知名度和感召力,再加上美的书店所招收的漂亮女店员的吸引力(此前,书店普遍只用男店员),开张之后,门庭若市,张竞生在附近的饭店辟有专桌专座,每天开流水席,朋友来了随时管个酒足饭饱。生意太好,遭人嫉妒,当年,上海的书店业由江苏人把持,张竞生是广东人,谢蕴如是福建人,都不在这个体系中,两个书呆子又不肯去拜码头和多方打点,江苏帮便串通警局,专找美的书店的晦气,每过一段时间,张竞生即遭法院传讯,警察即来罚款数百元,并且搬空店中书籍,这样频频捣乱,红红火火好端端的美的书店即被摧残得生气全无,惟有关门大吉,宣告倒闭。
张竞生真是一个极度恪守个人信念的人。像他这样臭名昭著的“性博士”,居然有人请他证婚,已属一奇;他证婚时大谈特谈夫妻生活,则更属奇中之奇,堪称惊世骇俗。这次证婚大约在1926年冬天,地点是上海东亚旅馆内,一次集体的文明婚礼,证婚词刊登在1927年1月《新文化》杂志创刊号上,题目是《如何得到新娘美妙的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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