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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面都不來,有點過分吧。」
溫言皺著眉閉了閉酸痛的眼睛,喉嚨里哽的生疼。
另一個人特意側過頭壓低了聲音:「林教授很可憐的。我聽人說他前妻出軌在先,然後這麼多年還從來不讓探望孩子,現在女兒怕是連消息都不知道……」
溫言腦袋裡「轟」的一聲,身體先於意識一步作出反應,猛地轉過了身。
那兩個人被她的動作幅度嚇了一跳,想到自己的言論對死者有不敬之嫌,尷尬的別過了頭,沒有再作聲。
房間裡突然開始播放哀樂,人群陸續退出了告別廳。溫言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著靈堂的方向。
有那麼一瞬間她仿佛突然被抽離了意識。頭頂的音樂聲,人群離開的腳步聲,家屬悲戚的哭泣聲,她就那麼安靜又呆滯的站著,整個人像是游離在這現實空間之外,停在了某一個虛浮的時刻上,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什麼痛苦也感受不到。
作為一個前來弔唁的普通賓客,她的表現實在有些怪異,有幾個人路過她時忍不住回頭多打量了她幾眼。
唐瑛也注意到她的反常。她遠遠的看了溫言一會兒,把接下來的事宜都安排妥當後,朝她走了過來。
她在溫言面前站定,遲疑了半晌,還是撫了撫她的手臂,輕聲安慰:「別太難過了。」
溫言這才遲緩的逐漸回過神來。她目光無神的看著眼前的人,耳邊嗡嗡的響著,半晌,她嘴唇微微動了動,啞著嗓子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是怎麼回事?」
唐瑛一時沒反應過來,不解的看著她。
溫言壓住情緒深吸了口氣,竭力保持著鎮定,可說出來的話還是艱難的難以連貫:「他們……我爸媽,當年是怎麼回事?」
溫言跟著唐瑛去了他們的家。
小區緊臨著大學,環境很好,房子不大,三室一廳,裝修樸素而溫馨。牆上掛著一家三口在野外的照片,看孩子的年齡應該是幾年前拍的了。他望著鏡頭笑得十分燦爛,除了眼角多出的幾根皺紋,跟她記憶里的那個父親一模一樣。
唐瑛從儲物間裡捧出了一個塑料箱子,上面已經積了薄薄一層浮灰。她輕輕的放在地板上,低聲說:「都在這裡了。」
那箱子大概到溫言小腿的高度,她蹲下身,緩緩打開了蓋子。
滿滿一箱子各式各樣的雜物,每一件看上去都年代感十足。
有娃娃,有口琴,有裙子,有相冊,有一把小小的吉他,還有一本舊存摺。
溫言頭垂的很低,無聲的看著箱子裡的東西。良久,沒有動作,也沒有一點聲音。
唐瑛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也一陣難受,輕聲勸慰道:「上一輩人的恩怨已經過去了,你爸爸不跟你說就是不希望你也參與進來。他活著的時候說,你因為他們的錯誤已經無辜的承擔了很多,你的人生還有很長,往後的時間裡一定不要再被他們的事情影響,一定要開開心心的生活。」
溫言神色恍惚的合上了蓋子,手指輕輕的握著箱子的把手,臉色異常的平靜和蒼白:「我知道了。」
唐瑛強撐著精神,朝她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還有一個東西要給你。」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溫言。
「這是他第一次昏迷之後,給你寫的一封信。」
溫言遲緩的抬手接了過來,纖長的手指輕輕的顫著。
「裡面還有一張銀行卡,是他留給你的。」
溫言沉默的攥著手裡的信封,細長的手指逐漸緩緩地收緊,直到關節處開始隱隱泛白,頹然的鬆開了手。
「老林這輩子沒什麼大能耐,文化人那副清高的脾氣倒是不輕,總是顧忌這顧忌那的,最後自己憋屈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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