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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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手中线,闺女身上牵,临行密密缝,意恐不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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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经历过的很多说得清和说不清的事情里,有一件是我始终都很难淡忘的,夜深人静当我一个人的时候,常会清晰地想起它,而每次想到它,心里总会堵得慌,想找个人说说,可是说给谁听好呢,我不知道。那今晚,就在这里说说好了,说个关于某个女孩子的故事,女孩子叫田恬,很恬静的名字,正如她病没有发作时候的样子。

田恬是我从小到大都认识的一个女孩,只是认识,因为她住的地方离我家很近。

隔一个路口三四幢房子,那里有几处一直没有划分出去的旧房子,二十多年了,我出生时那些房子就在,我工作了,它们还在,在一半拆迁了并且新盖了的房子,以及另一半重新装修过的老房子中间不尴不尬地存在着。

田恬就在其中一幢房子里住着,和她的爸爸一起,读书时经常能见到她,毕业后很少碰见,因为她几乎总是在我们不出门的时候出门,在我们出门的时候回家。

有人说田恬的智商不超过五十,我不知道他们是以什么为标准说的数字,但又一点是知道的,田恬确实不太聪明,从她读小学的时候起。你很难形容这样一个女孩,她总是微笑着,在一身臭气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在被周围的同学恶作剧地拴在攀登架上的时候。你会以为她只会笑,但她确实又是会哭的,每次被同学无缘无故拉扯住头发推来推去,就因为她身上有比别人格外重的味道,她会哭,可是她哭起来也像笑,一边哼哼,一边微笑。

邻居阿婆说,这孩子作孽啊,小时候还是好好的,又聪明,又漂亮,自从妈妈没有了之后,唉……

田恬没有妈妈,这是我们这一带街坊都知道,也都不愿意提起的一件事。听说田恬的妈妈是被她爸爸杀掉的,在一个很热闹的春节的晚上,那个男人多喝了两杯,又多输了几把牌,于是回到家把气全都出在了出门迎接他的孩子身上,先是推,然后打,然后拿起了桌子上插蜡烛用的长烛台。

第二天邻居在他们家门口看到了田恬妈和田恬的身影,冰天雪地,她们两个搂抱在一起躺在门口的台阶上。妈妈已经动不了了,身上的血一直挂到台阶上,通红通红的。田恬在她妈妈的怀里哭,那是她最后一次用正常的表情哭,哭得歇斯底里,一边对着妈妈叫:“妈妈起来呀!妈妈起来呀……”

那天之后,田恬就傻了。天天嘻嘻地笑,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

开始人们还都同情她,有时候看她过来,会拿出些吃的玩的交给她。后来渐渐的,那些行为越来越少了,也许是因为她总是嬉笑着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她身上那股终年累月积累下的味道。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颗草,没了妈妈的田恬比草还贱,终日攀爬在垃圾堆里,为找到一些对她来说特别有趣的东西而眉开眼笑,终日在外面游来荡去,没人管她。爸爸被捉进了监狱,街道和老师管着管着,也就渐渐地成了种形式主义,同龄的孩子以欺负她为乐趣和骄傲……而她就是笑,微笑,嬉笑,永远那张恬静的笑。然后用那张笑脸远远地看着我,有时候站着,有时候搬着张破凳子坐在离我家店门不远的地方。那时候姥姥总会那些点心塞给她,她一边吃,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每每这时候,姥姥总会摸着我的头发叹气,然后念叨,可怜啊,都没有妈,可怜啊……

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也许因为我有姥姥,所以我可以每次在这种时候一边看着那个女孩子,一边紧紧地拽着姥姥的衣角,然后对自己说,我并不可怜。

不过也许潜意识里还是认同这种感觉的,所以纵然我并不喜欢她,甚至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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