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2/4页)
靠垫,她拿起来,白缎上很中国化的绣着几枝墨竹。竹子潇洒挺秀的伸着枝桠,几片竹叶,栩栩如生的、飘逸的、雅致的点缀在枝头。她忽然明白他叫她坐进沙发里的原因了。她打赌这靠垫是为了带她来而订做的。她抚摸着靠垫上的竹叶,心中模模糊糊的涌起几个句子,是她在书上看来的。她不知不觉就喃喃的念了出来:“问谁相伴?终日清狂。有竹间风,尊中酒,水边床。”
“你在叽咕些什么?”他新奇的问。
她抬眼看他,心中充塞着某种奇异的诗情画意。
“你说这间公寓只有我来过?”她说。“我好像看到一个孤独的你,在这房里度过的朝朝暮暮。我刚刚在念几句宋词,我背不出全体的。可是,里面就有这样几句,前面还有两句;说的是那个人怎样孤孤单单的度过年年岁岁。”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
“念给我听。”“我把它改一改好吗?”
“好,随你怎么改。”“那人已惯,抱枕独眠,任盏盏孤灯,催换年光。”她喃喃的、优美的、柔和的念着。“问谁相伴,终日清狂?有朝朝日出,竹叶鸣廊。”她把“灯海”和“日出”都嵌进句子里,不止灯海和日出,还有竹子。
他更深的看她,更低的说:
“再念一遍。”她卷着嘴角,微笑。“干什么?”她问:“念这些古董,不是有些傻气吗?”
“请你再念。”他说,“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句子。那些灯海、日出、竹叶,不是古董吧?”
“不,不是。”她说,于是,她又念了一遍。
他拥她入怀,吻住她。好温柔好温柔的吻住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深黝得像海,有海般的蕴藏,有海般的平静,有海般的疯狂。“不行。”他说。“什么东西不行?”她不解的问。
“你。”“我怎么了?”“你让我陷得太深。不行,雪珂!想办法距离我远一点。我不能陷下去。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从来没有这样神魂颠倒。我觉得我像站在一个太空隧道的入口,马上就要掉进去,然后我会飘呀飘的,身不由己的飘到你的世界里,被你牢牢的困住。”她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她的手围上来,围住了他的脖子,她低低的、轻轻的说:“好好爱我,不要怕我。我永远不会用未来、责任,或者婚姻来拘束你,我并不了解你这种人。可是,你存在着。而我,我很贱!……”她用了一个很重的字“贱”。“或者,人性都很贱,有人要把他的全世界给我,我不要,却甘于在你这儿占一席之地。”他打了个冷战。“再也不许用那个‘贱’字!”他说。“如果你有这种感觉……”“你就把我放掉?”她敏锐的接口。
“雪珂!”他喊着。“人不能太敏锐。”她又接口:“唉!叶刚,”她叹气:“你把我的生活已经弄得乱七八糟了,而我甘愿!甘愿!甘愿!你猜怎么,我像猫桥里的瑞琴。”
“猫桥是什么?”他又新奇的问。
“是一本翻译小说,德国作家苏德曼的作品!不要问我它写些什么?去找这本书来看看。”
“好。”他应着。“你脑子里还有些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
“现在吗?”她反问。“是的。”“唯一的东西:你。”他惊叹。把她的头揽在胸前,紧紧紧紧的拥着。
日子就是这样迷失而混乱的滑过去,每个迷失中有他的名字:叶刚,叶刚,叶刚。不知道怎么会陷得这样深,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疯狂和沉迷。每天等着和他见面,每次相聚就是一次狂欢。这种生活是瞒不了别人的,这种生活是反常而怪异的。裴书盈在惊怯中去发现了这个事实:七四七不再来了,雪珂正飘离在“轨道”以外,失去了航线,失去了方向。
于是,一个深夜,裴书盈等着雪珂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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