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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立地做官”的人,这一种玩意儿,实在已不足以昭大信于天下:令人办事有点为难了。

不过,尤其为难的是忠厚文学远不如谣言文学之易于号召读者,所以须有才能更大的作家,如果一时不易搜求,那刊物就要减色。我想,还不如就用先前打诨的二丑挂了长须来唱老生戏,那么,暂时之间倒也特别而有趣的。

十一月四日。

附记:这一篇没有能够发表。

次年六月十九日记。

(原未刊出,后收入《准风月谈》)

①强水即镪水,具有强腐蚀性的浓硝酸、浓盐酸等化学品的俗称。

②什么外史也不再做下去“外史”指杨邨人以笔名柳丝在《大晚报·火炬》上发表的诋鲁迅的《新儒林外史》,刊出第一回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③《杀子报》京剧传统剧目。叙述寡妇徐氏为与和尚偷情,杀子后遭冤魂追索的故事。过去作为“淫戏”曾被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禁演,1949年后也被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列入禁演剧目。

④《三娘教子》京剧传统剧目,根据明人《双官诰》传奇改编。叙写士人薛广之妾含辛教子之事,最后儿子得中状元,被诈传已死的薛广也获功名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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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糊涂

因为有人谈起写篆字,我倒记起郑板桥①有一块图章,刻着“难得糊涂”。那四个篆字刻得叉手叉脚的,颇能表现一点名士的牢骚气。足见刻图章写篆字也还反映着一定的风格,正像“玩”木刻之类,未必“只是个人的事情”:“谬种”和“妖孽”就是写起篆字来,也带着些“妖谬”的。

然而风格和情绪,倾向之类,不但因人而异,而且因事而异,因时而异。郑板桥说“难得糊涂”,其实他还能够糊涂的。现在,到了“求仕不获无足悲,求隐而不得其地以窜者,毋亦天下之至哀欤”②的时代,却实在求糊涂而不可得了。

糊涂主义,唯无是非观等等——本来是中国的高尚道德。你说他是解脱,达观罢,也未必。他其实在固执着,坚持着什么,例如道德上的正统,文学上的正宗之类。这终于说出来了:——道德要孔孟加上“佛家报应之说”(老庄另帐登记),而说别人“鄙薄”佛教影响就是“想为儒家争正统”,原来同善社的三教同源论早已是正统了。文学呢?要用生涩字,用词藻,秾纤的作品,而且是新文学的作品,虽则他“否认新文学和旧文学的分界”;而大众文学“固然赞成”,“但那是文学中的一个旁支”。③正统和正宗,是明显的。

对于人生的倦怠并不糊涂!活的生活已经那么“穷乏”,要请青年在“佛家报应之说”,在“《文选》,《庄子》,《论语》,《孟子》”里去求得修养。后来,修养又不见了,只剩得字汇。“自然景物,个人情感,宫室建筑,……之类,还不妨从《文选》之类的书中去找来用。”④从前严几道从甚么古书里——大概也是《庄子》罢——找着了“幺匿”⑤两个字来译Unit,又古雅,又音义双关的。但是后来通行的却是“单位”。严老先生的这类“字汇”很多,大抵无法复活转来。现在却有人以为“汉以后的词,秦以前的字,西方文化所带来的字和词,可以拼成功我们的光芒的新文学”。⑥这光芒要是只在字和词,那大概像古墓里的贵妇人似的,满身都是珠光宝气了。人生却不在拼凑,而在创造,几千百万的活人在创造。可恨的是人生那么骚扰忙乱,使一些人“不得其地以窜”,想要逃进字和词里去,以求“庶免是非”,然而又不可得。真要写篆字刻图章了!

十一月六日。

(原刊1933年11月24日《申报·自由谈》,后收入《准风月谈》)

①郑板桥即郑燮(1693—1765),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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