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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筋,其实他人不坏。”岳宝瑞说,“我真佩服你,在船务公司,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可能有些过分,”我说,“他也有些过分。”
“这是现在,要搁到以前,他还扇人耳光呢。”岳宝瑞说,“船上的规矩,都时兴扇耳光,他也是打水手那儿让船长扇出来的货。”
两天以后,中苏友好协会船务公司分会正式宣布成立。分会下设灯塔、码头、船队、修船厂和后勤五个小组,第一批会员由原计划五十增加到一百三十人,以至于不得不差人去县里索取徽章。县中苏友好协会会长孙晋出席了成立大会,他先讲社会主义阵营的巨大成功,以及中苏友好的深远意义,然后又极力赞誉公司经理杨作恒同志,说他“不遗余力地支持分会筹建工作”,并且还能不顾工作繁忙,亲自担任分会后勤组的组长,为促进中苏友好“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把主席台上的杨作恒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后来便是颁发徽章,分会组织委员岳宝瑞走上主席台,鼓足勇气把杨作恒扔掉的那枚徽章又给他戴上了。要说杨作恒真是不够大度,戴上徽章以后,立刻噤若寒蝉,就像披枷戴锁的囚犯一样可怜兮兮的。。 最好的txt下载网
风从北方来(3)
我听见孙晋小声问杨作恒:“你不说两句吗?”
杨作恒说:“我就不说了吧。”
“还是说两句吧。”孙晋依然和气,但意思是不容商量的,“表个态,便于分会工作。”
于是杨作恒清了清喉咙开始发言,他对“有幸”成为会员并“荣任”小组长感到“由衷的高兴”,表示要在李会长的领导下,再接再厉,做好分会工作。一旦放开了,便又能觉察到他反苏的本质,他在后来的发言中大放烟幕弹,说是一切工作都得给协会让路,即使船不出海,码头关闭,也不能耽误了协会的工作。孙晋显然发现他越说越离谱,于是纠正说协会的性质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社会团体,在会务工作安排上要分清主次,以不影响公司正常工作为宜。
在接下来的“中苏友好宣传周”里,南台戏院更名为“友好剧院”,正仁街更名为“友好街”,原“贺记洋服店”的当家裁缝独出心裁,他废掉沿用了三十年的老字号,挂出“普希金洋服”的招牌,并赶制了一批布拉吉和哥萨克卡其布军便装,结果连橱窗里的样品都被抢购一空,据说现在送去面料,要排到秋天才能拿到成衣。贺记洋服店起头,便有东施效颦者跟着凑热闹,于是唐河街里又有了“彼得饱”饺子馆和“屠格涅夫”肉店。
唐河人的想象力引发了外交争议,哈达耶夫中尉找到友协,对发生在唐河的一系列“有损苏联形象”的现象“深表遗憾”,于是孙晋又以县商业科的名义下发了一份题为《 关于唐河城乡各工商业户更改铺面名称暨对已改铺面名称重新审查之规定 》的通知。好人孙晋起草的通知用语温和,缺乏整饬力度,某些地方甚至让人不知所云,如谈到乱改店名的现象时他写道:“足见中苏友好深入人心,可喜可贺。”简直像是鼓励了。最严厉的措词也仅仅是“有碍观瞻”,“恐致误解”。发出这样的通知显然不会有什么效果,后来还是各部门联合检查,摘了几十块牌子在教堂广场放了一把火,才算弥补了哈达耶夫的“遗憾”。
宣传周的中心设在教堂广场,菜市场临时迁到广场东南角。教堂门前搭起席棚,举办中苏友好大型图片展览,我为这个展览写的解说词,得到了孙晋的极力赞赏。即将毕业的罗苏维被抽调出来担任解说员,她那略带沙声的嗓音极富乐感,远远听起来非常美妙,我写的解说词被她掌握得恰到好处。罗苏维用她那极有特点的声音向唐河人展示远在北方的另一个世界:一望无际的乌克兰麦田,收获甜菜的集体农庄,小山一样的康拜因,高加索的油气田,在克里米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