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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的场面,她的意识、她的情感永远留驻在一九四七年一月十二日的那个现场。人们都说:爱兰子得了“精神病”。

一九四九年夏,战斗剧社从临汾来到北平,为全国第一次文代会演出《刘胡兰》,当时应观众要求在演出前请刘胡兰的妹妹爱兰子同志给观众讲几句话,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答应下来。可是,当她到台前刚一站定,就情不自禁地饮泣而号啕大哭起来……

哭泣也是有力量的,这种直接袒露心灵深处的情性,是对那酷刑的记忆和控告,爱兰子她以她的记忆,对酷刑的记忆保留了“情感的力量和强度”。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这些文字所挟裹的血腥,使阅读和记忆的人难免心理痉挛,我们不是鼓励喋血,我们是在新的时日,不与遗忘为伍,仿佛立在十字街头电子时代的爱兰子,对来往的过客说——记忆在此!

【附件】

赵一曼牺牲前在火车里写下的那封遗书被存在日本人建立的档案里,那是写给儿子的遗书——

宁儿:

母亲对于你没有能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

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满洲国)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

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一九三六年八月二日

你的母亲赵一曼于车中

直到一九五六年,二十六岁的宁儿(陈掖贤)来到母亲赵一曼的殉难处,才亲眼看到了那封写给他的遗书。陈掖贤找来蓝墨水,用钢针在自己的左小臂上重重地刻下了“赵一曼”三个字。

直到陈掖贤去世,这三个字还深深地镌留在他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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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的细节(1)

对于历史,最不忍看的是细节,耐得住咀嚼的也是细节。就像读唐诗,你记住玩味不已的是细节是意象。其实,如果我们说唐诗是活着的,它作为血液流淌在我们的血管的暗处,我们指的是落日羌笛、浔阳江头秋瑟瑟,也许在我们不经意间,被某种眼前的事物所触动,我们就会把储藏在我们心中的意象释放出来,我指的是你看到平原尽头的落日、空山新雨后鼻翼的清新,你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从唐诗里转移出来的诗境。

我知道在日本宣布投降后的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一日,日本侵华派遣军总参谋副长今井武夫率参谋、翻译等一行八人,乘坐一架中型双引擎飞机,由南京飞往湖南芷江。此行是奉侵华派遣军最高司令官冈村宁次的命令,向中国战区陆军总司令部总参谋长萧毅肃将军请示日军投降事宜。

约九时半,飞机正在烟波浩淼的洞庭湖上空飞行,突然参谋桥岛惊叫起来:“机舱里发现一挺机枪!”

今井命令:“赶快把机枪丢下去!”

机枪丢下去了,几个人从飞机的舷窗往外望,碧波万顷的洞庭湖和一挺丢下的机枪不成比例,那枪划着弧线像断翅的鸟,一头栽进水里,往外只是荡出几个圆圈……

这是一个极富内涵的细节,如果说我们读到现代历史上法西斯德国屠杀了六百万犹太人,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巨大的石碑上用中日英三国文字刻着:遇难者三十万,那样的数字唤不起你的惊悸和震撼,那我们把它还原为细节,南京大屠杀的三十万的数字累积,是一九三七年十二月里的几个星期之内完成的。据一位历史学家估算,如果让所有南京大屠杀的死难者手牵着手,长度可以从南京到达杭州,延展距离约两百英里。他们身上的血共重达一千二百吨。尸体可装满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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