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4/5页)
弧弓!注意看那些像是穿透图画的长矛参差交错,盔甲上的圆形钢片打乱了景深层次,头盔和铠甲也呈现出立体感。二十世纪最具革命性的艺术家会再度遵奉这位画家为大师,绝对不是巧合,不是吗?连他都无法想象自己会那么具有现代感,或将具有现代感。就像你一样,你也不知道你的照片极有现代感。问题是乌切罗拥有画笔和透视技法,而你却只有一部相机。当然,那就有所限制了。长期以来,由于相机的普及和过度操作,相片早就不及言语的价值了,但那不是你的错,并非你看事情的方法失去价值,而是你使用的工具。照片已经太多了,你不觉得吗?这世上充斥着该死的照片哪!”听到那些话后,法格斯转身看着她,从厅内右侧窗户照进来的光线映出她的侧影。“或许有一天我会画一幅战争题材的画”,他想这么告诉她,但是没说出来。奥薇朵不久后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并不知道法格斯画下那幅壁画,除了其他原因,也是为了她。那一刻,奥薇朵入神地看着乌切罗的画,她长长的脖子与挽起的秀发,仿佛一座精雕细凿的雕像。她看着互相厮杀而身亡的士兵,看着中间马匹头上、位于画面消失点的那条狗,正全速追猎着野兔。那时他问:“那你呢?告诉我你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奥薇朵静默了好一会儿没回话,最后将视线移开图画,斜着眼看他。“我没有任何问题,”她终于开口,“我是富裕家庭出身的女孩,没有责任也没有复杂的情结。我已经不再为服装设计师、时尚杂志或广告搔首弄姿,也不再为嫁给富豪的贵妇才看的杂志拍摄富丽堂皇的室内装潢。我纯粹是个游走于灾难的旅人,而且乐在其中,相机只是个让我还感觉活着的借口,就像每个人都脚踏实地的那些纯真年代一样。我曾想过要写一本小说或拍一部电影,主题是某位圣堂骑士的战亡友人,或是某个铁汉柔情的日本武士,或者某个贪杯如哥萨克人的苏俄伯爵,在蒙特卡罗像个罪犯般豪赌,最后却沦落到巴黎的餐厅当门房。但是我缺乏那种天分,所以我观察,我拍照。而目前,你是我的护照,是带领我穿越像那幅战争画景的手。至于我们这行里大家常挂在嘴边的决定性瞬间影像——包括你,虽然你从来没说出口——能不能捕捉到对我来说都没差别。你知道,即使没有装底片,我还是会喀嚓、喀嚓、喀嚓地拍个不停。你一定懂。但是法格斯,你的情况不同。你的双眼极尽防卫之能事,想以上帝的法则或武器,向他要求解释。你的双眼濒临深渊边缘,选择在天堂末日而不是创世纪之初深入天堂。但是,仅靠一张卑微的照片,你是永远办不到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战争画师 第六章(2)
“这个地方叫酋长海湾,是柏柏尔人海盗船的避风港……”女人的讲话声、引擎的轰鸣声和观光游艇上的音乐声准时从海上传来。法格斯停下手边工作,走到外面,谨慎地看了四周一眼。下午一点钟,伊柏·马克维奇还没回来,他这样想着,随后走进棚子清洗手臂、上半身和脸。回到塔楼内,他犹豫着该不该煮点什么东西来吃。奇怪的访客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整晚都在想着那个克罗地亚人;早上他工作时,不由自主地想在墙上找个地方把访客给画进去。先把杀人的意图撇到一边,马克维奇也有权利成为壁画的一部分。但是画师拥有的信息还不够。“我要让您了解,”克罗地亚人曾这样说,“您像我一样需要一些答案。”
反复思考之后,他爬到高塔顶楼,从木箱底层拿出一把包着油布的雷明顿870式霰弹枪和两盒子弹。那是一把可以自动上膛的连发猎枪,但他从没使用过。确认过扳机还能正常运作,他装上五发子弹,迅速拉开其中一发的保险栓,铿锵一声,倏地勾起一段回忆:在索马里的布罗布地(Bulo Burti),奥薇朵双眼蒙着手巾,坐在一群民兵当中摸黑拆装一把AK47。如同士兵的战争,摄影师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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