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4/5页)
“不行。”牢头说,“帅哥你给他慢慢冲。”
帅哥夺回失去的碗,这一下的水是泼在胸膛,小如猝不及防,险些被击倒在地。小如周身即刻笼罩着热气腾腾的蒸气,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刚出笼的白馒头,这个效果是大家所期待的,又是一片喝彩声。帅哥递给他一条破毛巾,小如像捞到救命的稻草,使劲往身上搓,所到之处因而白里透红。小如抓紧毛巾的两头,用不间断的摩擦来抵御铺天盖地的寒冷。
“跳一跳。”有人建议说。
小如踮起脚尖做高抬腿动作,果然有点作用。身后发出看电视小品才有的开怀大笑,小如讲究不了这么多了,他想,建议跳一跳的人无非要看戏,但自己还得一边搓一边跳。帅哥慢条斯里地一碗一碗泼水,小如用眼光请求他加快速度,帅哥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小如就这么手舞足蹈着,但马上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螳臂当车,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寒彻心骨的水质,觉得肌肉随着每一碗水被不断剥去。小如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够了够了”。帅哥哭丧着脸,小声说:
“牢头要你洗全场。”
小如领会到这句话的含意,看看池中的水不过浅下去一圈,离“全场”简直遥遥无期。蓄水大约两立方的小水池现在成了汪洋大海,它在帅哥的手下掀起狂风巨浪,身处风口浪尖的小如头晕目眩,最终被帅哥的一碗水击倒。身体虽然失控,理志仍然告诉小如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小如被抬进里间,帅哥为他盖被子之前,有人摸了一把他的耻处,宣布说:
“缩没了缩没了。”
让小如难以置信的是,自己居然没有生病,躺一会儿也就恢复了知觉,只是全身乏力,在帅哥的帮助下才勉强坐起来。小如穿好衣服,帅哥翻出袜子借给他。
两条白色的裤管无声地飘到小如跟前,它突出的折痕像逼迫过来的利刃,小如使劲仰头才能与九爷微笑的目光相遇。
“九爷。”
九爷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一偏头就先出去了。小如跟到外间,诚惶诚恐地面对九爷。九爷笔直地站着,双手深深地插入裤袋,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了一会,九爷抽出右手,用大拇指抵住下巴,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鼻子,他就这样嗡声嗡气地说:
“该告诉我了,你的案情。要快,拖了就要吃苦头;要真实,说假话更要吃苦头。”
小如掬一把伤心泪,开始回忆他牢狱之灾的降临。
第10节:九号房(10)
3
梅小如是在除夕,也就是昨天早上从城里回家的。隆冬的一场大雪封锁了闽西山区的道路,使他的归乡之途蹒跚艰难,小如肩上扛着硕大的红色蛇皮袋,像一只蚂蚁顶走一粒饭糁那样吃力。他想,母亲要是能进城多好?
事实上,有许多村人注意到了从山脚下缓慢上移的红点,它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显得突兀而新奇。蹲在村口松树下烤火笼的人们起先是竞相猜测,但很快他们就闭嘴沉默了,因为眼尖的人认出了那是回家度寒假的梅小如。
小如被沉重的行李压弯了腰,正好想他浩渺的心事,等一溜的脚尖和火笼映进眼帘,他就只剩下诧异了,因为村民的脸上全是飘忽不定的暧昧表情。
一转眼,小如就恍然大悟了,因为他隐约听到母亲肝肠寸断的啜泣。小如是个有涵养的青年,他没有问大家是怎么回事,更没有被击倒,只是行李在他懵懂的刹那间险些脱了手。
母亲是坐在门槛上号啕的,怀里抱着饭甑,可见悲剧发生在她做早饭的过程中。小如从容地将行李撂向饭桌,甚至还掏出卷好的毛巾擦了一把脸。母亲停止了哭泣,撩起围裙拭过鼻涕和泪水,转过身来观察他,等待稳重的儿子显明出格的举动。此时,围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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