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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日本館子去喝清酒,吃魚生。

整間館子只她一個人,一個師傅專程服侍她,照呼周到,她付了慷慨的小帳。

看,多好,要穿什麼穿什麼,愛吃什麼吃什麼,四分一世紀之前,女性做得到這樣獨立嗎?

陳令淑爭取到的,豈止一點點自由。

那夜,她看電視醒悟到深夜。

真的同王日良結了婚,往後的生活,其實可以推測。

兩個人都那麼年輕,對事業都有野心,能放多少時間在家中,實是疑問。

令淑不是不喜歡孩子,可是叫她本人在現階段犧牲那麼多時間去侍候一個幼兒,似乎不合經濟原則,她是不會考慮在年內懷孕的。

所以她可以預言王伯母不會喜歡她。

也許,王伯母會比較喜歡那位女演員吧。

令淑笑了。

她沒有再做那個夢,她不讓自己那麼放肆,要做夢,做些比較勵志的,上進的夢。

不,她沒有忘記王日良,她把往事收在心底一隻大櫃的抽屜里,關上,等閒不再去驚動它。

那個秋天,令淑又升級了。

她忽忽忙忙去名店挑晚裝,因為同事們要為她開慶祝會。

售貨員替她著急,「陳小姐,這種衣服你要平時物色定當了,有事便可即刻穿。」

「咄,幾萬塊一件衣服掛在櫃裡報銷?我才不會那麼笨,待穿時經已過時。」

「陳小姐真精明!」

「別挪揄我了,有什麼黑色的經穿的又不露肉的,快快介紹,我只得廿分鐘。」

都會中只要付得起價錢,要什麼有什麼。

剛在配耳環,令淑聽見有人叫她。

令淑抬起頭來。

那真是一張信心十足,神采飛揚的消臉,自早上九時做到下午五時,一點也沒有褪色。

令淑把一隻大水鑽耳環夾到耳朵上,看清楚了來人,原來是王日良。

「呵,」她說:「好嗎,你氣色甚佳。」

王日良把雙手插在褲袋裡,微笑道:「你也是。」

令淑聳聳肩。

「耳環真好看。」

「謝謝。」

日良轉向售貨員,「小姐,跆我也來一副,我的秘書生日。」

「黛西還在做嗎?」

「沒有她怎麼行。」

令淑笑笑。

日良忽然告訴她:「我把公司賣了。」

令淑一怔,「為什麼?」

隨即覺得自己真笨,為什麼,當然是因為等錢用。

在這個都會,一切是為著私人利益。

王日良接過耳環,同售貨員說:「陳小姐挑什麼,也掛我的帳好了。」

「不不不」令淑急急拒絕。

王日良不以為然,「令淑,何必客氣,你付得起有餘,人家不會誤會的。」

令淑只得又聳聳肩。

「改天吃茶。」

他轉身離去,卻又轉身,「令淑,我並沒有結婚。」

令淑倒是意外了,揚起一條眉毛,「啊。」

「婚禮取消了。」他笑笑離去。

售貨員這時問:「就這件吧。」

「噯,好。」

「由王先生付款?」

「不用,怎麼好意思。」

「自然,陳小姐。」

令淑忽然說:「他好似不如往日瀟灑了。」

「但王先生從來都是智慧型。」

令淑笑出聲,智慧,是嗎?他有智慧,那陳令淑豈非經已得道?

不不,以往地太過高估他了。

令淑就穿著新衣走進慶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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