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3/4页)

我不由咽了口涎水。火头叔说:“起网吧!”吕叔说:“中!”他俩一声低号,网猛地起来了,网中间一骨堆蠕动的带子,约摸有百十斤。吕叔喊:“快端家伙儿。”我忙把抬筐端过去。火头叔说:“我咋觉得不对劲儿,不像带子哩?快照照看看!”我忙打开手电筒:“耶稣基督我的主呀,捞上来的全是青花皮水蛇!”

火头叔的胳膊上被水蛇叨了三处,吕叔被叨了两处。两人的胳膊肿得如椽子,七天过后才开始消肿。火头叔说:“这青花皮蛇的毒性还不算太大哩,要是让‘土布袋’咬一下,咱哥儿俩的‘喇叭头’就算是比到头了!”

火头叔说过水蛇是百年不遇。他当光屁股小孩时,听鹰爷说恩公河过过一次水蛇。那年是先大旱,后大涝,庄稼颗粒无收。人祸天灾,生灵涂炭,饿殍遍野。土匪恶霸横征暴敛,一拨一拨的,像是过蚂蚱队。天灾人祸使这一带的老百姓差不多都死绝了。由此,人老几辈子都盛传着,再大的天灾人祸也莫过于“天出扫帚星,地上蛇满坑”了。

还有更厉害的说辞是,“小龙守坑,莫动网罾,惹了小龙,难得安生”。小龙就是蛇,蛇生性毒害霸道,它把守的地盘除老鳖之外,是不容任何异类存在的。

对这一点,火头叔和吕叔算是亲身领教了。

火头叔说:“蛇是鳖的保驾臣,这是基督造化天地时封就的。究其根源,谁也说不清楚,反正鳖与蛇亲如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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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恩公谣下篇(10)

吕叔说:“蛇是跟母鳖干那种繁衍后代的事,蛇缩蜷在鳖盖儿上,下身伸向母鳖肚里老长,两颗绿脑袋绞在一坨,这‘背刈绳’,常见的。蛇以为老鳖嬎的蛋是它的种,也就拼了命去护佑。”

火头叔笑道:“别胡扯摆了,也让恩公教使‘方圆梅花印’盖你。”恩公祠有规矩,谁说了不恭敬恩公的话,是要穿耳割舌头的。

吕叔说的情景,听起来逼真逼像,我至今也没见过,只当是笑话。若干年后,我从典籍中看到如是印证文字:大凡鳖不能子,那雌鳖善与蛇交,雄鳖不能禁。因此,大凡妇女不端,其夫便有“王八”之号。

说来也真是出奇,自恩公河过了青花皮水蛇之后,平时满河的鲫鱼、泥鳅、白条儿、撅嘴鲢子……连影儿也不见了。火头叔说:“真是邪了门儿了,跟才过了日本鬼子的扫荡队一样。”

大规模的“扫荡队”是不见了,而小规模的“巡逻兵”、“流动哨”却在早晚频频出击。不仅有“青花皮”,居多的还是“土布袋”。青花皮似乎有点憨态憨样地蠕动着,它们或三只一队,或两只为伍,有时把弯成豆芽状的脑袋昂出水面半尺左右,哗哗哗溯流而上,有时贴着岸沿儿迅疾蠕动,它们的肚皮与水草、砂礓碰撞出一溜沙沙簌簌的音响。相比之下,土布袋则显得狡黠灵性,它们不仅喜欢独来独往,而且很会疼惜自己的身体,并善于借助外力,或盘踞在顺流而下的一团枯叶上,或是搭乘一根树枝、破木片什么的,它们精巧的小脑袋瓜左顾右盼,扭动频繁,小米粒般的圆眼睛机警地睃巡着四周。

五龟子汤

这天上午,莲花山的郭副县长来了。郭副县长骑着一辆除了铃不响、其他部位一齐吱哇乱叫的破自行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已经磨毛的蓝斜纹布干部制服,脚踩一双打着黑补丁的解放鞋。他气色不好,黄皮寡瘦,一副病恹恹的样儿,还上气不接下气地咳着喘着。火头叔忙把屁股下面的小凳子递过去让他歇。我最近见郭副县长的一次,是在县政府前的大街上,他剃着阴阳头,脖子上挂着黑牌子,牌子上除了他那打着红叉的名字外,还有三个歪歪斜斜的字:保皇狗。

郭副县长在恩公祠拉过瓜,拉过种子粮,也送过扶贫款、救济粮。吕叔、火头叔都吸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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