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闯鬼市 (第2/2页)

贩夫走卒提着篮、推着车、挑着担,以食物、动使、冠梳、领抹、缎匹、花朵、玩具等物,沿门歌叫关扑。

“公吃茶,婆吃茶,姆姆来吃茶,姑娘、小叔若要吃,棺上两碗自去拿,俩人拿时慢慢走,烫了手可别哭喳喳。哭喳喳,死了婆婆喝脑花,此茶唤作阿婆茶,名字虽村味道佳。六颗初煨眼珠子,半蒸半炒脸面颊,三月婴孩连皮煮,新剥脑子去膜楂……”。”

一个穿着稚裙,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如两个羊角,被褐振裾的小姑娘蹦跳着从陈疏言身边歌唱经过。

歌词诡异悚人。

鬼打墙?阴市?

陈疏言走了数里都没有回到庙中,周围小贩的东西更不敢吃食,便在一剃头匠人身旁站定。

剃发这种行当并不常见,一般在寺庙左近才能看到,只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人一般只有在头发长及至腰臀才会适当修剪,所以操持此业者平时的生意主顾也多是些僧人。

剃匠身旁一端是一个桶形的东西,上边嵌一个铜盆,盆下放置一个炭火炉,盆里始终盛着水;另一端是一个近似梯形的木凳,凳下装几个小抽屉,多是些剪刀剃子等物事。

剃匠此时正在给以老翁修发,只见老翁白发覆面,坐在凳上,头发拖曳在地足足二尺。

剃匠一剪下去,白发应声而落,汩汩流出血水。而后剃匠将老翁白发撩起——

显露出面目狰狞发青,阔口大眼,口中长有獠牙,头上长有断掉的兽角。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狰狞恶鬼!

陈疏言又定睛一看,才发觉炭火炉的火焰居然不是红色而是绿色,里面燃烧的不是木炭,而是一根根发黑的人骨。

陈疏言心跳加速,腿也有些发麻发软,望向了街面。

卖萝卜的筐里,一截截的婴儿胳膊,除开血迹斑斑,却肥硕白嫩,显然是更撕咬下来的新鲜货;

卖冰糖葫芦的竹札上,累累圆滚滚,鲜红欲滴,却是还流着血泪的眼珠子;

卖花的篮子里,一条条舌头不停蠕动,看得瘆人。

陈疏言好险没吓得叫出声来,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公子,您踩到我了。”

身后有幽幽声音传来。

陈疏言扭头看去,是排队理发的“人”,只见它遍体生毛,毛有黑色、红色、白色混杂。额头有三只眼睛,正捧着一个心脏在饕餮大吃。

——像极了传说中的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