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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天下哼了一聲,整好衣冠,斂眉肅容,正襟危坐,才道:「聖人有言,何必曰利,只有仁義。我並非是貪圖這點供奉,只是見你誠心求學若此,如大旱之望甘霖。當今世風日下,人心浮誇喧躁,像你這等赤誠求知虛懷納物的學子已然不多,我不得不指點你一下啊。」

紀若塵忙恭恭敬敬地稱謝:「是是,多承先生指點。」

濟天下當下咳嗽一聲,道:「我早就和你說過當今天下表面上一片昇平氣象,實則危機四伏。本朝外實而內虛,各地節度使均坐擁重兵,掌一方民政大權,可收財帛,任官吏。朝廷禁軍卻武備鬆弛,員額不滿。此等危局,有心人必然看得出來。壽王還不是個蠢材,他當然明白。又據史書所載,帝室興衰之前皆有諸多天地異相以為徵兆。你看洛陽這一場大鬧,可是數百年未曾見過的。這一劫是何兆頭,那些有心人想必是能推算的定要好好推算,不能算的也會胡猜一氣。」

紀若塵深以為然。

濟天下頓了一頓,盯了紀若塵一眼,又道:「你年紀輕輕,所學有限,可李安哪看得出來?他看得見的只是道德宗弟子的法衣。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在他耳中,都是道德宗諸位真人的法諭。你對他說洛陽能成帝都,他這鎮守洛陽的王爺勢必心花怒放,喜中又有憂,也就不會去細想你究竟是不是說謊。不過話又說回來,堂堂道德宗弟子居然會說謊,當今之世誰會相信?李安自己想要應了這個兆頭,那自然要把明皇轟下寶座去。真武觀、楊國忠等人可是明皇心腹,李安想造反,還能找他們不成?當然得靠著你這領袖天下正道的道德宗了。」

紀若塵聽得怔住,難道這濟天下真的只是信口胡說?又或是智計過人如此?他無意識地拿起手邊的那冊野史翻動,低頭一看,書頁上正是講述前朝文帝開國之時,四方如何呈現諸般異相,直是繪形繪色,如撰者親眼所見。只是內中許多荒誕不經之處,修道之人如紀若塵一看就知純屬胡亂編造。

這濟天下就準備憑著這麼一本至少大半是杜撰而成的野史,為他籌謀劃策不成?

他今晚過來,本想從濟天下這裡套出些話來,摸清些底細,誰想到處處碰壁。而任他如何出言試探,察言觀色,這濟天下都不似有分毫道行的模樣。

紀若塵無言,唯有告辭。

回到居處,他沐浴薰香,盤膝靜坐,欲修一晚的三清真訣。可是他坐了半天,卻怎麼也定不下心神來。枯坐半個時辰毫無所得,紀若塵索性披衣而起,隔窗望月。小樓前一棵疏落梧桐伸出三兩旁枝越過院牆,最高的梢頭掛著半輪缺月,籠罩在昏黃的薄暈中,明天會有大風。

紀若塵正胡思亂想,突然腦中一個記憶的片斷閃過,想起那塊記載著無盡海秘法的翠玉簡還在自己手裡,既然靜不下心來修煉,不若看看這塊玉簡上都載著些什麼。人妖殊途,無盡海秘法乃是妖族修行之用,紀若塵可不敢去煉。只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開闊些眼界總沒有壞處。何況日後與青衣重逢,自己還要督著她修煉呢。

想到青衣,紀若塵胸中又是一緊,實是不知該不該,以及如何告訴她自己定親之事。

那麼,殷殷呢?

他剎住脫韁野馬般的念頭,有些慌張地取出了翠玉簡,似是生怕再多想一刻,就會觸摸到內心深處不該觸動的地方般。

紀若塵定了定神,誦起洪荒衛所授口訣,玉簡上慢慢浮現出一篇篇文字,隨著他的心動意轉往復循環閃現。

那玉簡開篇乃是一篇總訣,縱論天地玄荒大道,其後方為修煉心訣,再後則是諸般道元運用、克敵法門。紀若塵先覽了個大略結構,知道那諸多修煉心訣法門自己是一個也用不上的,即便用得上也不可能去學。三清真訣暗合天地神通,深奧莫測,他就是窮一生之力也無法盡通,哪還有餘力修習別家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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