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2/4页)
”
威廉发现了作者的真正身份:这无文字国家的史官。每一个写下文献者都不是抄录了什么人的原稿,而是彻底忠实地记录下自己亲眼目睹的事:父亲因为书写文字被逮捕,国家的宣判,公众的唾弃,处刑……以及记录之外的事实:被处刑者的儿子继承了“书写”,记录下一切。
所有这些,周而复始地重复了许多次。
大臣和他的儿子,以及儿子的儿子,儿子的儿子的儿子……不仅不是异类和叛徒,而且还是最狂热的殉道者——他们用世世代代重复着记载同样的处刑这一行为本身,宣示着这个国家的信仰——日光底下无新事。
这个家族的每一代都被处死,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永远活了下去,甚至等于宣称,他们不过是同一个人。
“你知道最了不起的是什么吗?”威廉在已经变凉的杯子里一圈又一圈地搅动咖啡,“他们做这些,显然就是为了让后来的人发现。一群人从废墟里挖出他们的罐子,起初粗心迷惑,误解了他们,随后终于有人发现了秘密,被他们震撼……也许这也在他们的信仰之中——也许这样的考古发现在过去早已发生过。”
“也许这样的考古发现就是这个国家的开始。”我以咖啡代酒,跟威廉碰了一下杯。力道有点大,咖啡洒出了一些,沾湿了我们两个的手背,还有那个车轮文身。
“佑天万岁。”
“佑天万岁。”这一世,威廉·马立克说这句话时,依然庄严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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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心(1)
文/甘世佳
1
我们恋爱之后,若琳喜欢上了和我一起坐公车。
只要是无事的傍晚,她会在四点半左右来到我工作的录音室,像幼儿园放学时的家长一样领我回去。我们一起步行约一公里,在恒隆的门口等20路。车站上站满了附近几幢高档办公楼里下班的小白领,贵重或者假装贵重的职业装穿得天衣无缝,脸上的浓妆或者假装不浓的浓妆化得一丝不苟。这些小白领们提供了我和若琳这两个刻薄到死的家伙充分的耍贫嘴损人的对象,“看看看,那个拎着个A货LV的女人,她看扫地的那个工人的眼神真的好像自己是武则天诶!”“人家是白领嘛,原谅她吧。狗眼看人低呀。”
若琳在南京西路上的回头率常常有点高,毕竟是一张明星脸。不过并非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走路的时候都习惯性地低着头。偏爱运动装的我们似乎看上去更像一对早恋的高中生,嘴里却满是不正经的损人话和荤段子。有一次还真有一个满脸写着骗子二字的家伙死死缠住若琳,自称是某某公司的星探,喋喋不休地说着若琳多么多么有明星气质,他可以给她多少多少广告啊电视剧啊唱片啊的机会。我们只是不理他,低着头往前走,穿过热闹繁华的江宁路,穿过灯光闪烁的中信泰富,又穿过白领和狗扎堆过马路的陕西路,那人却一直跟着走。到最后他大概也急了,玩起了激将法:“小姑娘,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内心是多么渴望当一个大明星!别傻了,别隐瞒了,我知道。”
那一瞬间,工作状态的吴若琳忽然回光返照,灵魂附体。她抬起头,杀人一样的眼光盯着那个骗子,用一种熟练却有些变形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麻烦你先跟我经纪人联络,谢谢。”那个骗子竟被镇住了,呆若木鸡了足足四五秒钟,20路适时地靠站,我们随着人流挤上车,依稀看到那家伙还站在原地摇头轻叹。
下班时间的20路挤得像沙丁鱼的罐头,我们却乐此不疲。或许原因之一是,公车上充满了形色的,可供我们嘲笑或者尊重的人。他们说着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话,像一幅浮世绘。西装革履的男人们露骨地讨论着其中一人前晚的酒吧艳遇,其用语之猥亵几乎超越了网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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