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 (第2/4页)

地昂起头来,一张阔大的脸盘迎着含章。两双眼睛对视着。四爷爷叹息一声,伸出手来,将一杯冷茶拿到含章一边。含章的目光随着这只手移动,最后伏身抓住了这只肥肥的大掌,狠狠地扭着,掐着。她嘴里叫着什么,又扑到他的身上,去掐他的颈部。四爷爷摇头、摇动身躯躲闪着,却是依然盘腿,硕大的臀部一寸也不曾挪动。含章撕碎了他的衣服,指甲划破了他的胸脯。他的两个大鼻孔活动着,蓬蓬地喷气,终于烦燥地挥起一掌。含章跌开老远,爬起来时鲜血已经从嘴角淌下来。她再次扑过来。四爷爷说:“怨我手掌太重……”他一句话没说完,含章已经从衣襟下边拔出了那把剪刀。她把剪刀往前直着一推,捅进了四爷爷的小腹中。

血水顺着剪刀涌上手臂。含章觉得两手像被开水烫了一下。她尖叫一声松开了,剪刀还翘翘地插在那个肚腹上。

四爷爷跌倒在一叠被子上,两眼仍然盯住含章。他把嘴唇鼓起来,又咬住。他说:“你快铰一下,铰一下……我就完了。你快动手……”含章往后退着,连连摇头。四爷爷把头仰靠在被子上,憋着气说:“罢!罢!你到底还是个孩子,下不得……手去。我这会儿伸出两根手指,就能把你……捻死!可我不了。我对老隋家人做得……太过了。我该当是这个……结果!”他说一句,腹上的剪刀就颤一下,血水越涌越多。后来这血水又慢慢变成了酱油颜色。

含章先是尖叫,最后大声呼叫着跳下炕来,推开门跑了出去。

长脖吴奔出厢房,一眼看到了洒在地上的血珠,就惊慌地大喊起来:“杀人了呀!杀人了呀!逮住她呀!杀四爷爷了啊──!”

街巷上的人越围越多。人们互相呼叫:“杀人了呀──”直呼喊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是老隋家的含章用剪刀捅了四爷爷。老赵家几个身强力壮的人用布单将四爷爷裹了,飞一般跑向了镇医院。粉丝公司的人全跑出来了,当隋抱朴和李知常跑到大街上时,见看泊的二槐正向天空放枪,阻止人群往出事地点涌。隋抱朴奋力扳开人群,二槐朝他骂着,他像没有听见。二槐又一次向空中放枪。隋抱朴呼喊着含章,左冲右突,仍不见妹妹的影子。天色将晚,霞光把街巷染得通红。到处是呼喊声、叫骂声,人流一会儿涌向东,一会儿涌向西。民兵捆上了武装带,把住了所有的巷口。二槐喊着:“逮住凶手!”……有一个民兵忽然对着二槐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二槐抬腿就向西跑去。人群中有人跑得快,就跟着民兵跑到了河边。

河边的柳棵在风中摇动着,一切都是血红的颜色。大家在霞光中张望,只能看到摇摆的柳棵。这时有一个民兵伸手一指说:“看!”大家顺着手指看去,看到了有一个披散头发的姑娘在红色的柳棵间一蹦一蹦地跑着。大家惊呆了,不知在叫什么。那是含章,她浑身也是红色的,一蹦一蹦地跑着,像骑在一匹马上。

“含──章──!”隋抱朴放开喉咙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他的身后紧紧跟着李知常。

他们跑着、跑着,突然身后传来“勾嘎”一枪,含章就倒下了。但只停了一瞬,这个身披霞光的姑娘又重新爬起来,一蹦一蹦地往前跑去。

二槐单腿跪地,瞄着准,又是一枪。那个蹦跳的红色身影一晃,就像红色的柳棵在风中摇摆了一下似的,倒下了……

两个男人跑近了,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一个星期过去了。四爷爷脱离了危险,但仍需住在医院里。含章腿部受伤,已被镇公安分局拘留。

洼狸镇突然间处于几十年来最惊恐不安的时刻了。街上的人群先是潮水一般,乱嚷乱叫,接着又退回到各自的小巷里。行人在街上碰了面,双目圆睁,咬住嘴唇用力地点一下头,就匆匆地分手。二槐带领民兵日夜巡逻,并在老隋家大院外面加了两个游动岗哨。镇子变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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