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 (第3/4页)

侍中参乘,属车三十六乘”。晋朝这方面的制度与东汉相仿。

“侍中参乘,属车三十六乘”,这些有现成的;护卫数千可以从邺城诸军里调拨;所谓“五时副车”,就是五辆安车,每辆车由四匹马拉掖,分别涂成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按一定组合排列,邺城有现成的安车,连夜涂上颜色也可以炮制出来;难以准备的是皇帝坐的金根车,因为它不仅是一辆车那么简单,车身上还要装饰许多御用器物,当时惠帝的服御已经散落在战场上,除了身上穿戴的,其余都无从寻觅,而且御用器物都是违禁品,任何人擅自拥有、使用都是重罪,所以不可能从民间购买,赶制又来不及。

怎么办?金根车是整个卤簿的中心,总不能让皇帝坐裸车吧。成都王想起三年前惠帝曾试图给自己加九锡,自己虽然推辞未受,但是那“九锡”之物并没有带回洛阳,至今仍然躺在邺城府邸。成都王赶紧取来那九件礼器,吹去灰尘,装点在金根车上。

车的问题解决了,但还有更棘手的新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如何使惠帝穿戴整齐。皇冠在战斗中摔坏了,左右请求摘下来修补一下,惠帝很合作;龙袍沾满了血迹汗渍,左右请求脱下来洗洗干净,这次惠帝不合作了,他揪住身上的衣服,好像生怕别人来抢,一再告诉左右:“此嵇侍中血,勿浣也。”

惠帝自从到了成都王军营就一直在哭,始终没停下,此刻傻劲一发作执拗无比,任谁如何哄骗都无济于事。成都王看着哥哥垂泪抱胸一脸憨态,可笑又可气,还可哀。

正一筹莫展,有精通掌故的聪明人提醒成都王,在邺城除了司马家,还另有一个皇帝。成都王一点就通,他马上派人到陈留王府,征用天子御用衣物。

原来三十九年前晋武帝受禅之时,仿靠前辈魏文帝曹丕的作法,以对待天子的方式对待曹魏的末代皇帝曹奂。武帝封曹奂为陈留王,准许他在自己的封地继续做皇帝,行曹魏的正朔,以天子的规格进行祭祀,上书也不用称臣。曹奂此后一直居住在邺城,两年前(太安元年,公元302年)刚病死,时年五十八岁,比晋朝大部分皇帝的寿命都长,晋朝廷追谥曹奂为“魏元皇帝”。如今的陈留王是曹奂的儿子,他必定不敢再自称皇帝,但是他府上必定留有曹奂的遗物。

这个猜测马上得到证实,陈留王当即送来天子纹衣,还有装饰皇冠用的貂蝉、鹖尾等物,惠帝这才得以穿戴整齐的在邺城亮相。

成都王的精心布置最后只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想借此扭转舆论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当时也好,后人也好,都认为“荡阴之役”咎在成都王,都认为惠帝是成都王的俘虏,《晋书》中将北征的军队称作“王师”,成都王与“王师”作对,自然就是叛臣。

平心而论,这件事上成都王其实有点冤,他指出御驾北征并非惠帝本意,而是受他人挟持,这确实是事实,但社会舆论其实并不关注是否符合事实,它只表达舆论传播者的情绪而已。

成都王有三个问题经不起询问:

一、如果成都王是忠臣纯臣,怎么忍心将天子的万乘之体置于枪林箭雨之中,而惠帝果然就在战斗中挨了三箭、伤了脸颊,差点丧命?

二、如果随扈北征的都是劫驾的逆臣,那该如何解释嵇绍的舍命救驾?嵇绍的血不是泼在惠帝的龙袍上,而是泼在了成都王的脸上,洗都洗不掉。嵇绍死后随即被公认为忠臣的典范,以至于成都王的盟友河间王也不得不作出姿态,要上书追赠他为司空,进爵为公;后来晋怀帝、晋元帝都先后给嵇绍追赠官爵,嵇绍最后被定爵为侯,官职为太尉,谥号为“忠穆”。四百年后,唐朝人奉旨修撰《晋书》,嵇绍的传记被列入《忠义传》,排列第一。

三、自从被立为皇太弟那天起,成都王的野心就昭然若揭,篡位自立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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