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5页)
你出来!
里面死没有动静。
雨大了起来。
这时候,还在西梁上放骆驼的赵国瑞,哪能知道村里发生的情况。他呆坐在帆布搭起的窝棚里,望着渐渐大起来的雨出神。
他心里很烦乱。从县中学初中毕业回到骆驼驿,三年多了,他也和所有山里娃一样,有颗往外飞的心。可是希望的翅膀还没扑腾开,就折断了。他丧气。他从窝棚架上取下了唢呐来,呜呜地吹。
唢呐声呜咽,拌和着雨,就像哭。
鲁山梅急急慌慌出现在窝棚前,天已经快黑透了,她浑身也湿透了。借着马灯光影,赵国瑞看到她身上糊满了泥水,肯定是不止摔了一个跟头,滚了一次坡。他意外、吃惊而又感动。他上前去,搂住鲁山梅,紧紧地搂在怀里,他们的眼泪和雨水和在了一起……
赵国瑞骑马驮了鲁山梅赶回村子,天已经黑透了。在田家门前,赵林夫妻还坚韧地跪在雨地里。韩大龙手展块塑料布给他们遮着雨,他急切地说,国瑞!你看,这!
老鲁头儿说,快!快把你爸你妈拽起来,扶回去!
赵国瑞跳下了马,他到门前。
让鲁山梅和韩大龙和老鲁头儿和谁都没想到,眼看着赵国瑞走到被全打湿了,还向下流淌着雨水的铁皮院门前,他没有劝说父母亲,和两人并了排,立在赵妈旁边,立了大约有两三秒钟吧,然后,就双膝头一屈。那地方正是个水洼,水就啪哧地飞溅起来……
大家都愣了。
韩大龙说,国瑞!你!
老鲁头儿说,你个倒灶鬼!
鲁山梅拉拽赵国瑞,说,你起来!起来!你不值当呀!
赵国瑞比赵林夫妻还木木的。
鲁山梅用拳头擂赵国瑞,说,你是个吼一嗓子地动山摇的男子汉,你清醒自己在做啥吗?!
赵国瑞依然木木的,雨水依然扑扑地,铁皮门依然冷冷的。
鲁山梅哇地放声哭了,她扑向赵国瑞,半跪着紧搂起他,摇晃着,说,不就是去石油上当个工人吗?咱们不去啦!我也不去啦!咱们结婚,我跟你去住窝棚,放骆驼去!咱们放一辈子骆驼!
她就这么哭喊着,摇晃着,把赵国瑞喊不醒,摇不动。她就又起身,趔趄着身体扑到铁门上去。她砸,她喊,田卫兵,你驴日的!流氓!你出来!姓田的,你当革委会主任,人模狗样,一肚子坏杂碎!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赵国瑞和爹妈就这么跪着,鲁山梅就这么哭喊着,铁皮门就那么咚咚地响着,雨水就那么哗哗地下着……
招工榜公布在人民公社院门旁的墙壁上,引来远近各村的人看。是呀,年轻人,谁不想走出这偏僻荒冷的山窝窝,到外面走世界!现在歌里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其实那时候的人也知道。哪家父母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当上石油工人,别说要多光荣有多光荣吧,一个月上百块钱的工资收入,就让人心痒痒了!
鲁山梅和韩大龙过来了,田卫兵看到了鲁山梅,挤出了人群,“梅子,梅子”地欢叫。
鲁山梅说,你脑袋好了?
田卫兵说,好啥呀好?外伤好了,可脑震荡,里面嗡嗡的。
韩大龙说,脑震荡呀,石油上还要你呀。
鲁山梅说,是呀,得赶快向招工单位反映反映。
田卫兵忙说,轻微的,轻微的。快去看看你的名字!
鲁山梅到红榜前头。她的名字紧挨着田卫兵,她脸色就变了,拨开前面的人,向红榜上自己的名字伸过手去,她要把自己的名字撕扯去。田卫兵急了,说,梅子!指标容易吗?石油上不招女的,我爸为你费了死牛劲!
鲁山梅的手指扣进了纸里,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手。是赵国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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