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4页)
施地说了些客套话,媒人才絮絮叨叨地起身告辞。临走,五指张开,把盘里的花生抓了一大把捏在手里。玉芝端起盘子说:“都带上,都带上。”媒人嘴里说着:“皮薄了,皮薄了。”又抓了一大把,用帕子包着,嬉笑着出了门。
到了梅家那边,梅秀成出去了,只有他女人在家。媒婆怕露出收礼的破绽,半句好话不敢多说,只管编派汪家的不是。梅秀成女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个中蹊跷,气得撇着嘴说:“真的是命相不符,还是有别的道道?没准儿是看我们屋里出了老二这宗事儿,怕沾腥带荤吧。”
媒婆赔笑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养兴谦伸出一根手指头,也比他们益生堂的腰粗些。他们真要是推三阻四,也算我们二姑娘的造化。”梅秀成女人说:“那就多劳你再费心。”媒人笑眯着眼说:“应该的,应该的。家有美凤凰,还怕找不到梧桐树。益生堂小门小户的,舍了也就舍了,没啥好挂牵的。田不种好是一季,伴不找好是一生。二姑娘这样一等的人品,我保准帮她定一门好亲。”
梅秀成女人诉苦道:“你不知道,我们当嫂子的难做人哪。照理说,公公婆婆不在了,当嫂子的替她操心,是天经地义。可是心操多了,弄不好,外人会说我们嫌弃她,落个里外不是人。”这些话她故意说得很响,就是想说给梅秀玉听见。媒人顺着她的意思,尽拣些好听的话说。梅秀成女人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好话后面图的是什么,却就是装糊涂装到底。媒人等来等去等不来实惠,只得讪讪地站起身告辞。一出门,咬着牙齿恨道:“哼,一毛不拔的货,就这样儿还想早点把小姑子打发出门。等着吧。”
梅秀玉躲在自己房里,那句“沾腥带荤”的话听得她心如冰水。爱情果然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家义站在岸上,看她在水里沉浮,丢过来的,竟是一根稻草。她疯了似的在心里喊着:“我要去问他!我要去问他!他不能这么哄我!”
桌上搁着花绷子,一幅牡丹图快要绣起,只剩右上角的两只蝴蝶还没成形。她冲动地找出剪刀,一刀豁下去,花绷子中间洞开一个窟窿。牡丹已经凋谢,蝴蝶也再不会飞临。梅家二姑娘的生命里再不会有鸟语花香的春天了。她倚着床,感觉地在一点点沉陷,向着一个不可知的深处下落。
梅秀成夫人送走媒人,回来在堂屋坐着,余怒未消,把一肚子不痛快都怨在梅秀玉身上,指锅骂碗地说道:“媒人送上门的时候挑三拣四,如今可好,求到人家门上人家都不要。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梅秀玉在屋里听着,把剪刀摸在手里,对着一个空�的不可知的去处喊道:“你害了我,你害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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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一章(15)
窗外暗淡的光线射进来,给刀刃镀上一层寒光。她嚓一声把丝绢从花绷子上扯下来,狂乱地用剪刀剪成一块块碎片。刀尖滑过指尖,一滴血红玉似的越洇越大。她怔怔地看着,心里有一种狂放的快感。她巴望着手里的剪刀能舞动起来,将自己连同阴冷的四壁一起撕碎。
当晚,她托辞身体不舒服,没出来吃晚饭。第二天早晨开了门出来,竟是一身素装,干净,整齐,头发梳得如平日一样纹丝不乱,只是脸上未施脂粉,手上的玉镯子也不见戴了。
牡丹花一样的梅秀玉,昼夜之间变成了一枝带霜的素百合。
梅秀成一眼瞅见,惊呼道:“你这是咋了?一天的工夫竟瘦成这样。”梅秀玉虚弱地说:“没事儿,头有点儿晕。已经过去了。”梅秀成夫人正在摆碗开饭,把手里正握着的一把筷子哗一声丢在饭桌上。梅秀成看看自己的女人,刚开口说“昨天的事儿……”就被梅秀玉把话打断。“大哥,啥也别说了。我在屋里一天,给你们做一天。吃穿由你们看着给。等有了合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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