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5页)

但现在,梳妆楼已没有了。

梳妆楼旁那—片整齐的屋脊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古老的、巨大的、美丽的,仿佛永远不会毁灭的沈家庄.现在竟已真的变成了瓦砾!

那两扇用橡木做成的、今年刚新漆的大门,已变成了两块焦水,似乎还在冒着一缕缕残烟。

沈璧君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就像这烟、这雾,轻飘飘的,全没有依靠,仿佛随时都可能在风中消失。

这是谁放的火?

庄子里的人呢?难道已全遭了毒手?这是谁下的毒手?

沈璧君没有哭号,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她似已完全麻木。

然后,她眼前渐渐泛起了一张苍老而慈祥的脸,那满头苍苍白发,那带着三分威严和七分慈爱的笑容…。

“难道连她老人家都已不在了么?”

沈璧君忽然向前冲了出去。

她已忘了她受伤的脚,忘了疼痛,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那店伙想拉住她,却没有拉住。

她的人已冲过去,倒在瓦砾中。

直到她身子触及这些冰冷的瓦砾,她才真的接受了这残酷而可怕的事实。

她终于放声痛哭了起来。

那店伙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满怀同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过了很久,才嗫嚅着道:“事已如此,我看姑娘不如还是先回小店去吧!无论怎么样,先和那位相公商量商量也好。”

他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其实,那位相公并不是个坏人,他不肯送姑娘回来,也许就是怕姑娘见到这情况伤心。”

这些话他不说还好,说了沈璧君哭得更伤心。

不想起那眼睛大大的年轻人,她已经够痛苦了,一想起他,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抛在地上用力踩得粉碎。

“连店伙计都相信他,都能了解他的苦心,而我……我受了他那么多好处,反而不信任他,反而骂他。”

她只希望自己永还没有说过那些恶毒的话。

现在萧十一郎当然不会来。

现在来的人不是萧十一郎。

黑暗中,忽然有人咳嗽了几声。

那店伙只觉一阵寒意自背脊升起,忍不住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几声咳嗽就在他背后发出来的,但他却绝末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咳嗽的人,仿佛忽然间就从迷雾中出现了。

夜深雾重,怎会有人到这种地方来?

他忍不住想回头去瞧瞧,却又实在不敢,他生怕一回头,瞧见的是个已被烧得焦头烂额的火窟新鬼。

只听沈璧君道:“两位是什么人?”

她哭声不知何时已停止,而且已站了起来,一双发亮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瞪着那店伙计的背后。

他再也想不到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此刻非但全无惧色,而且神色平静,谁也看不出她方才痛哭过一场。

却不知沈璧君本极自持,从不愿在旁人面前流泪,方才她痛哭失声,一来固然因为悲痛欲绝,再来也是因为根本未将这店伙计当作个人——店伙计,车夫、丫头。…虽也都是人,却常常会被别人忽略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往往会在无心中听到许多别人听不到的秘密。

聪明人要打听秘密,首先会找他们。

对他们说来,“秘密”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是“外快”。

只听那人又低低咳嗽了两声,才缓缓道:“瞧姑娘在此凭吊,莫非是和‘金针沈家’有什么关系?”

这人说话轻言细语,平心静气,显见得是个涵养极好的

沈璧君迟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姓沈。”

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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