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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疊一層,紅花混著白雪,燦若雲霞間重雲,綿延至目力不可及的遠方。

這場面美得磅礴大氣,是來自臣民們最樸素也最熱烈的心意,也是九死一生的齊國將士們拼命維護的盛世浮生。

人群中,還有些人手中捧著品種較為名貴的花枝,卻並未一併拋灑於道中。

「拿在手裡的花,是要做什麼用的?」李鳳鳴漫不經心地搓著冰涼指尖,頭也不回地詢問身後的戰開陽。

她到底是異國來的,對齊人風俗只知大概,並不懂許多具體細節。

戰開陽答:「若有家人或親厚的朋友也在被迎之列,這些花就要留著,等他們過來時遞到他們手上,這是家禮迎歸人的一部分。」

話音未落,他如夢初醒般稍滯,旋即略帶驚慌地看向李鳳鳴空空的兩手。

李鳳鳴也跟著愣了愣。

她垂眼看看自己的掌心,接著聳肩攤手,好整以暇地回首斜睨他。

「這能怪我嗎?方才我上山就是要去折花,你卻非要火急火燎催我立刻跟你過來。」

甩黑鍋,李鳳鳴殿下是很拿手的。

戰開陽頓時急得憋紅了臉,訕訕囁嚅:「那……」

正說著,人群突然炸鍋一般歡呼起來。

李鳳鳴定睛看去,道路盡頭有一隊銀甲戎裝的人踏雪策馬而來。

打馬奔在最前頭的那位最是顯眼。

齊人尚玄色,在這種禮節性的場面上,戰甲之外所系戰袍該是黑的。

唯獨那人,戰袍是烈烈正紅中隱有燦金,如日東升。

晨風揚起飛雪,也揚起他身後一抹醒目金紅。

黑馬銀甲紅戰袍,頭頂蒼茫穹隆,傲視白頭青山。

他身姿頎碩,颯颯英朗;馬蹄踏過滿地燦爛落英,濺起積雪薄塵,風馳電掣而來。

隨著馬蹄聲漸近,李鳳鳴終於清晰地確認,那是暌違半年的蕭明徹。

在沿途山呼海嘯的迎賀拜禮中,蕭明徹在城門前勒韁立馬,居高臨下地與李鳳鳴隔空對視。

自從半年前李鳳鳴回了那封只有「哦」字的信後,兩人之間就再無單獨的書信往來。

這半年裡,蕭明徹在南境的大小動向,都是由岑嘉樹來行宮當面向李鳳鳴轉述的。

她原以為,兩人之間就這慢慢淡了,待她脫身離去,從此更將天各一方,後會無期。

卻萬萬沒料到,會在今日,以這樣不知從何說起的方式重逢。

或許是因為分別半年產生了陌生感,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她倏地心亂如麻,總覺眼前的蕭明徹似有不同。

依舊是頎長挺拔的身軀,依舊是那冷漠精緻的五官,連那冷冷看人的死樣子都沒變。

李鳳鳴十分確定,這人的確有什麼東西不同了。雖然她還沒明白究竟是何事不同。

對望片刻後,蕭明徹翻身下馬,大步利落地向她走來。

在她面前站定後,蕭明徹平靜俯首,定定直視,神色無波無瀾。

李鳳鳴心頭驀地一涼,後脖頸仿佛有冰棱滑過。

他不會是知道她要在今日遁走吧?

莫非是故意讓戰開陽大清早去行宮攔下她的?

這會兒該怎麼辦?

若無其事地笑著打哈哈,堅稱自己真是上山去折花的?

還是擠點眼淚示弱,表示自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哪種應對方案更自然、真摯、打動人心?

……

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在李鳳鳴腦中漸次浮現,紛繁駁雜。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心虛且慌,腦中已成一鍋漿糊。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蕭明徹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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