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4页)
。他这样拼命折腾搞得我很被动,我左手拎着提包,右胳肢窝夹着他,还要提防他抓伤我的脸,这样非得半夜才能走到孤城驿,我得让他安静。于是我放下提包,把他翻转过来,撩开棉袍,狠狠在他屁股蛋子上扇了两下,这一招果然挺有效,他不叫也不闹腾了,老老实实让我夹着走。走到山根的时候,他跟我商量:“老李啊,咱们还得回去。”
“不行,今天晚上你别想回去!”
“酱肉还在沙滩上,别招了野狗。”
“那就喂野狗!”
黑暗中,我勉强辨认着山路,不断躲避伸展在路上的树枝。程天佩的棉袍过于肥大,底摆拖下来,在我脚下绊绊牵牵的。我把他放下来,打算扛到肩上去。他说看把你累的,我还是自己走吧。我说你别想耍花招,当心我揍扁你,老老实实在前面走!
快到山顶的时候,突然有几根树枝横扫在我脸上,我本能地伸手去捂脸,再抬头看时,程天佩已经钻进树丛中不见了,小家伙趁我不注意的档儿,扳弯一棵小树暗算了我。树丛里传来他登翻石块弄出的杂乱声响,小家伙在不顾一切地逃脱。我没去追他,这阵他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在山顶上找了一块岩石坐下来。这里视线很好,越过树丛,南面的海一览无余,此刻的海面呈藏青色,极远的地方,海天连接处泛着朦胧的白光。山下的沙滩上,那条破船隐约可见。程天佩不知躲在哪里,但愿他不会有什么危险。
感觉那条神秘的船仿佛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正挂满了帆全速驶来。
形形色色的客人(1)
现在想来,在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当中,程天佩是很重要的一个。由于后来发生的事,我不得不隐匿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件事情性命攸关,比方说吧,我就像一个最大限度鼓胀起来的气球,而这件事就像一把锥子,任何哪怕是轻轻的触碰都会让气球爆裂。我再愚蠢,也不会在自己鼓胀起来的时候把锥子交到别人手里,而程天佩手里便有这样一把锥子。我想这足以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在孤城驿住了两天旅馆,我又回到海滩。程天佩还在,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回去的时候他正和一个年轻道士在沙滩上走五虎,经程天佩介绍,得知那位道士便是圣水观的华太乙。
“这就是老李,我的一个朋友,”程天佩说,“托你代收的信就是给他的。”
华太乙彬彬有礼给我作揖,说:“小道多次听程老弟说起过李先生,他极钦佩李先生的学识为人。”
程天佩斜睨着华太乙:“都是朋友,你就别转了。”
华太乙侧起耳朵,越发毕恭毕敬的样子:“敢问李先生在哪高就?”
我说刚从家里出来,等朋友的信,信来了我才能走。华太乙说程老弟问过多次了,信来了我会马上托程老弟转呈。我说那就先谢谢了,你们下棋吧。华太乙伸手谦让,说不知李先生是否谙于此道?我说下不好,我看你们下。“那小道就献丑了。”华太乙欠一欠身子坐下来,和程天佩继续那盘残棋。
这位华太乙长得唇红齿白,双眉又细又长,用我同乡蒲松龄的话来形容,算是“宛若好女”,一袭玄青色道袍穿在身上,越显得倜傥脱俗。感觉他这样的人该在松间磐石上与仙人对奕,而不是蹲在沙滩上走什么五虎,并且他还不时地悔棋,把程天佩吃掉的子儿拿回去重走。程天佩倒是颇有大将风度,他把棉袍掀到膝盖上面,满不在乎地瞅着棋盘,说看好了看好了,然后突然把华太乙刚拿回去的子儿再吃掉。输过几盘之后,华太乙推托说下不好五虎,程天佩不客气地说象棋你行么,还不照样是手下败将!华太乙又说到围棋。“你说围棋干什么!”程天佩使起性来咄咄逼人,“就冲你下五虎这点劲头,围棋也好不到哪去。”华太乙显然是秀才见了兵,站起来拍着道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