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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抗拒暴力强权的潜在力量,孕存在古代哲学美学和古典诗里的视野(譬如,1976年在美国出版的Chinese Poetry: Major Modes and Genres),包括道家为抗拒“以语框物”“以人制天”的霸运作所提供的“去语障解心囚”的策略,进而探索和认识西方现代哲学诗学因为批判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系统“以语框物”“以人制天”的强制行为而切入/回响东方的思域的诡奇蜕变……第二次愁渡:自愿的放逐?不自愿的放逐?来到美国而慢慢变成被人称之为跨文化的一个“场域”,一个pass/port(所谓护照/通运港),在两个文化的夹缝间,满溢着张力,满溢着战栗,满溢着恶梦,在不同的地方的夹缝间,在风景的夹缝间,在焦虑的夹缝间,永远夹在中间,永远错置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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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在这里谈谈我到台湾前在香港的一些特殊的情况。香港,这个伦敦、巴黎、纽约、芝加哥的姐妹城市,对我这个刚被逐离开“亲密社群”的乡下十二岁的小孩子而言,冲击很大:没有表情的脸,猜疑的眼睛,漠不关心,社交的孤立断裂,彻底的冷淡无情,加上一种特有的文化、民族意识的空白。英国殖民者宰制原住民的策略,其大者包括殖民教育采取利诱、安抚、麻木制造替殖民地政府服务的工具,制造原住民一种仰赖情结,使殖民地成为殖民者大都会中心的一个边远的羽翼;仰赖情结里还包括弱化原住民的历史、社团、文化意识,并整合出一种生产模式,一种阶级结构,一种社会、心理、文化的环境,直接服役于大都会的结构与文化,西方工业革命资本主义下的“文化工业”,即透过物化、商品化、目的规划化把人性压制、垄断并将之工具化的运作,便成了弱化民族意识的帮凶;殖民文化的利诱、安抚、麻木和文化高度的经济化商品化到一定程度,使任何残存的介入和抗拒的自觉完全抹除。在文化领域里,报纸的文学副刊和杂志泛滥着煽情、抓痒式的商品文学,大都是软性轻松的文学,不是激起心中文化忧虑的文学,其结果是短小化娱乐性的轻文学,读者只作一刻的沉醉,然后随手一丢,便完全抛入遗忘里,在文化意识民族意识的表面滑过,激不起一丝涟漪!对历史文化的流失没有很大的悲剧感,偶然出现的严肃认真的声音,一下就被完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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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订版序(2)

反讽地,就是在这庞大匆匆游魂似的群众中的焦虑与孤独里,我被逐向“生存意义”的求索而萌芽为诗人。是我的幸运,在无边的忧郁里,在当时甚为活跃的《中国学生周报》的学生聚会里,我认识了当时的诗人现在的名画家王无邪。用西方的典故说,王无邪就是带领我进入

诗乐园的维吉尔。我当时谈不上是个作家,更不用说诗人了,但因着他耐心的劝进,我慢慢写起诗来,更多的鼓励来自他的好友,当时被称为

“学生王子”的诗人昆南,不但鼓励,而且邀我共同推出一本才出三期便夭折、但对我写诗的成长极为重要的诗刊《诗朵》,因为在办这三

期的期间里,我写诗,阅读成千以上的中外诗人,选登选译,包括重新肯定一些三四十年代的诗人。从无邪和昆南私人的收藏里,猛啃中外

的诗人,除了在乡下小学时便开始念的《古文观止》和旧诗之外,我投入最多时间的是五四以来的诗人,尤其是三四十年代的诗人,并从他

们那里学到很多技巧:“意象内在的呼应”,“场景的变换”,“保持事物刻刻在眼前发生”,“戏剧场景的推进”,“事件律动与转折的紧

扣”等(见我的《我与三、四十年代的血缘关系》一文),帮我完成后来诗中利用音乐的驱势、气氛的凝融以达致气氛弥漫和腾腾进展涌动

的效果。外国的诗人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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