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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里。

“命丧你手的亡魂不少,黄泉路上,你一定不会寂寞。”

转身之前,我冷然地笑了笑,轻道了一声:“走好。”

我进了后园临时搭建的茅屋,掩上门扉,在木窗的栅格前看着他愣愣地呆在原地。半晌小侄儿催促,他低头,伸手抚了抚侄儿沾水的脑门。然后他牵着小侄儿往宫门走去,步履迟缓,雨中细长的背影龙钟老态,提醒着观者其实他已不再年轻。这样子的他,丝毫不见往日的强硬残酷。果真是病痛使人软弱,抑或是年纪?

我静静靠在木栅上,看着他远去。那又怎么样?眼前的男子曾凶猛如饕餮,一次又一次吞噬你的幸福。善恶果报,纵使晚景凄凉,那又如何?不能原谅,绝不原谅!

麟嘉三年七月末,也就是我回宫第四年,刘玄明病死在常春殿。临死之前,宫仆来传命,说他想见我最后一面。我跪地接旨领命,然后开奁细细施妆,将柜子里所有的衣裳都试了一遍。间中瞥见宫室日久积灰,又提袖擦拭。不巧,又得重换一身衣裳。这样几次三番,拖到日头将落,到常春殿时,玄明已奄奄一息。

他伸手招我,我含笑,远远站着不肯走近。半晌他无力地放下胳膊,沉重的头颅悬靠在榻沿,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无奈而又嘲讽。这成了他最后的神情,夕阳隐去余晖时,他灰碧的眼眸渐渐失去光泽,凝成一滩淤滞的沼泽,涣然无边。

我应该高兴,应该欣慰地告诉司马炽,这一天终于来了,而我甚至没有等太久。所以当我微微往前迈了一步之后乏力地瘫坐在大殿中央,再也笑不出来的时候,我开始不受控制地掩面啜泣。我哭得越来越大声,却始终不知自己在哭些什么。

空虚的常春殿回荡着奇怪的哭声,门外,宫仆们在慌乱间都有一瞬感慨,这一直不受宠的东兰贵人,却为皇上哭得如此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6 章

【尾声】

在常春殿的那场啼哭里,我的故事结束了。但别人的故事还在继续,或喜或悲,或得意或阴惨,很少与我有关。

玄明死后,太子刘粲继位,立太子妃靳氏为皇后。他遵照先皇遗嘱,命前上皇后张徽光殉葬。顺道打压了光禄大夫张实一脉。他为政秉承了玄明后期的昏庸无道,不仅迷恋自己的“母后”靳月华,还轻信重用靳准。之后的短短几年内,在几位靳氏的联合挑唆下,接连铲除了宗室里多位手握重权的刘姓王爷。到最后,靳准弑君篡权,在皇城乃至整个平阳城中搜拿残杀刘氏宗亲。三个月间,平阳城火光冲天血流成河,鬼哭声闻百里,惨绝人寰。可奇诡的是,他在秉政期间从不曾称帝,反而对司马睿在建康新兴的后晋政权称臣,并派人将传国玉玺送回了晋室。

屠宫的时候,靳准来过一次诂训宫。当时阖宫都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意他谨礼相待,还口称我为“娘娘”。他向我道歉,说云林馆在混乱中被烧毁。我有一刻愣怔,然后摇了摇头,说,也许,本来也不该留着。他提起将二帝的遗体归还晋室之事,我谢过他,说二帝在天之灵定会觉得欣慰。临走时,我叫住他,道:“皇陵中的那位梁贵人,原是晋先帝的皇后。帝后生前鹣鲽情深,而后烽烟两隔又横遭劫难,实是一对苦命鸳鸯。此次能否一并送往建康,归宗同葬?”靳准不假思索道:“那娘娘……”他突然停住,看着我的眼神有些疑惑,最后只点了点头。“还有……我姑姑汉赵先左皇后的儿子,将军能否饶他一命,将其送至东陵刘氏抚养?”我有些担心自己的要求太多会惹怒他,不想他一一答应,然后转身欲走。他走开两步,我忽然喊了一声“靳将军……”他回头,听我轻轻问了一声“为什么?”他答:“这世间总要有人知道,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了皇位。”他低头,一绺灰白的头发颓唐地散落,随后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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