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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水坐乡间长途汽车五个小时到乡政府,打的两个小时到村政府,然后便是连绵群山横亘。那的哥无奈却热情,指着盘山而上的一条大约两丈宽的土路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山里面走,翻过三座山,然后顺着墚上那道沟往下走,下到沟底,你能看见斜坡上有一些人家,那就是蔡家沟。”
你知道我走了多长时间吗?那三座山,我整整走了俩小时!大概前两天刚下过雨,路中间时不时就出现几个泥坑,沉淀着一小洼一小洼绿莹莹的积水。翻过这座山,风景越来越美:青山连绵,苍松满谷;松下杂草丛生,荆棘密布,郁郁葱葱蔓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头;路两旁淡紫色的野*昂扬盛放,玫红色鲜艳欲滴的狗蹄子花绚烂妖娆。山风吹来,那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的清香混杂在迎风飘散的蒲公英的绒毛中,传递着记忆中那缥缈的微笑。
那一年,高考结束后,我约了你给我壮胆,我们一起去看望落榜的她,到她家门口却没有勇气进去,于是作贼似的爬在她家果园墙上向里面窥探。好在天遂人愿,接近中午时分,她到园子里摘菜,我们这才见了一面。你还记得吗?她当时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虽然在学校我们有过几次长谈,但毕竟没有挑明,没有明确表示过“喜欢”或者“爱慕”之类的意思。她到底是城郊农村长大的孩子,见多识广的,于是大方自然地邀我们到她家去吃了午饭,陪我聊了好久。你小子倒还识趣,借参观她家果园没有打扰我俩。我将自己蓄积全部精神力量写成的情书交给她,读了没几行;她突然就脸红了,**的,比新摘的桃子还艳丽——她本来就很美,是不是?那时候,我胸中膨胀的能量足以燃烧整个世界,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借助文字表达了我对她的爱恋,我不敢许诺,也没有誓言。她漂亮,像城里人一样优雅,我这穷小子虽勉强考取了一所大专,但前途依然未卜,想得太多,那不是自取其辱么?。。。。。。临分别时;她从衣柜中找出一条花手绢;羞涩地塞给我;低了头;伸出右手说:保重!就这声“保重”,这些年来,老宋,不瞒你说,在我脑中回响过千百遍!那天离开她家时,我几乎一步三回头,她那迷人的温婉缥缈的微笑啊!唉!咱当时穷,没有照相机,我真是恨不能将她刻在我心里。
说正题?对,说正题。到墚上时,我已经喘不上气儿了。她在上面看见我,跑下来接我了。你能想象我们见面的情景吗?初恋情人二十年后再会的场面,你一定设想过无数种,但你绝对不曾想象过这种情形:她比以前胖了一圈;可能特意穿了一件干净衣服,当然了,就是兰州五里铺批发市场最便宜的衬衫,我们的夫人们连正眼也不瞧的那种;擦了一点廉价的防晒霜——因为那被阳光洗礼过的红黑的脸蛋显得发青,她本人也散发出一股不好闻的城市底层老年人才有的劣质油的气味。乍一看,跟我丈母娘的年龄不相上下——可她才刚刚四十岁!迎着我,她竟然脸红了,拘谨得说不出一句象样的问候语。没有拥抱,没有握手,甚至,没有走近——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她止住了脚步。天!这还是我记忆中那个优雅迷人的李怜春吗?我的心从峰巅跌到谷底。
到她家里,才知道她丈夫在外打工,家中只有她和孩子们。尝什么?原汁原味?别闹!说正经的。你知道她有几个孩子吗?五个!老宋,我们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是五个孩子的妈!我跟她说:“上大学时我给你写过三封信,都没有回音。我大专毕业后被推荐读本科,在学校又待了两年。工作后我去你家找你,你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