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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秀珍收到女兒好奇的眼神，她點頭確認，丈夫二伯家的事情她不太清楚，可丈夫的那段故事，她陪丈夫去給老師掃墓時聽過一回。

&ldo;那……那現在呢？&rdo;

&ldo;你大伯伯和二伯伯都出去打工，聽說是在南邊的廠里，賺得不少，只是現在年紀上來了，怕被裁員。三叔叔當年進縣城的廠子，遇到改制，下崗後一直在縣城輾轉，現在在小區里做保安。&rdo;裴鬧春口氣很輕鬆，說得事情卻不太輕鬆。

裴初晴有些愣，她是不太懂什麼改制下崗的，只是迷茫地眨眼：&ldo;大伯伯不是學手藝了嗎？&rdo;就像她聽說的學維修空調一樣，有手藝為什麼還去打工呢？

這個問題蘇秀珍答了，她認識的親戚里也有類似的情況：&ldo;傻孩子，這這村裡頭的木匠師傅，不是個個都手藝好，像是一般的木匠師傅，也就做些簡單的家具、裝飾，更別說學手藝還要看天分。&rdo;

&ldo;我時常會想，要是當年老師沒幫我，我可能也成了這樣。&rdo;裴鬧春的眼眶有點紅，黑暗中看不清楚，&ldo;老師給我的是一個選擇。&rdo;

&ldo;他把選擇放在了我的手上，我可以往左、也可以往右，可對於村子裡很多人，包括曾經的我，是別無選擇的。&rdo;

裴初晴似懂非懂，緊緊地牽著爸爸的手，今天的爸爸似乎有點脆弱。

雖說走得很慢，但距離不遠，走著走著總算到了，門口亮著燈，一進屋三人就一愣，屋子裡坐著滿滿當當的人，一見著他們進來，立刻有人站了起來，挺激動。

&ldo;鬧春你回來了！&rdo;三個男聲錯落響起，一下走了過來，抱住了裴鬧春。

裴初晴稍退一步，好奇地打量，她猜到了三人的身份，可眼前這三個人，和她想過的樣子不太一樣，他們看起來格外的老，頭髮已經斑駁，身材精瘦，手上關節很粗，一看就是做多了活的模樣。

明明應該和爸爸差不多年齡，可此時看起來，卻大概差了有十歲之多。

&ldo;是初晴和嬸嬸吧？&rdo;有個大著肚子的孕婦扶著腰走了過來，她笑得彎了眉眼，&ldo;我是小琴呀。&rdo;旁邊有個咬著手指的小男孩小跑了過來，一把抱在了她的腿上，喊著媽媽。

裴初晴聽到這話的瞬間臉色有些僵硬，和媽媽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全是茫然。

小琴姐，是她知道的那個小琴姐嗎？

在裴初晴的記憶里，很多年前，家裡住進過一個&ldo;客人&rdo;，那時她小學一年級，對方初中，扎著個馬尾，總是活力十足的樣子，聽爸爸說，小琴姐家裡不方便，讓她在家中住住，那時媽媽還因為這事和爸爸吵過好幾回，她也因為爸爸總是給對方更好的東西鬧過性子。

裴初晴終於將記憶里的臉龐和眼前的這張對上，她忍不住看著對方的肚子和腳下的小男孩。

小琴笑了：&ldo;我是不是變了很多？&rdo;

她喃喃地沒有回答，何止是變了，她幾乎認不出來了。

第12章 父親他是大善人（十二）

爸爸和堂叔伯他們還在嘮嗑，廳堂中嘈雜得厲害，看起來熱熱鬧鬧，裴初晴站在旁邊，卻覺得自己的內心格外冷清，小琴姐正在講著什麼，媽媽側耳傾聽，裴初晴卻能一眼看出媽媽正在出神。

&ldo;那時家裡不是喊我別讀書嗎？叔還回家幫我說了幾回情，又說要幫忙出學費，只是家裡生怕我耽誤了。&rdo;小琴的目光一直追著在遠處撒歡跑步的小男孩，&ldo;後來啊，我就回家了，我跟著爸一起到南邊的電子廠做工，計件的，一個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