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6页)
器。
终于,有天早晨她打来电话,说了一声“路平”就
不再说话,只
是用指尖在听筒上轻轻敲着,敲三下停一下,敲
三下停一下。他喊:“菲菲你要记得回来,就算是死
了也要记得回来找我!”她不讲话,小兽一样,一口
一口粗重地呼吸,指尖在听筒上继续
轻轻地敲着,敲三下停一下,敲三下停一下。路
平后来说,菲菲的敲击是在说:我爱你。他坚信这是
她对他的表白……可我猜她是想对路平说:忘了我。
那个电话是菲菲在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前一天打
的。我想她延续生命的信心或许已经衰竭到寂灭边
缘。她是想向爱过的人告别吧,最后一次听听他的声
音,喊一喊他的名字。
她或许内疚过自己给路平留下的拓痕,希望他磨
去痕迹,忘记她
的存在吧。至于路平能否做到,那又是另外一回
事了。那个电话之后,菲菲就杳无音讯了,路平当她
死了。他在古城走夜路不再打手电,半夜抽着烟,独
自去灵异事件辈出
的北门坡散步,总希望她能来找他。那时候,北
门坡老有人遇见打着红伞的游魂,但据说不是女人,
是个白须老头。
时间过去了很久,当路平预存话费慢慢花完,他
又要每月存钱的时候,电话又打来了。那时候,低调
酒吧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
这是个阴郁而奇特的电话。
一个中年女人先在电话里说:“你好路平,我是
菲菲的妈妈……”
然后,电话被抢了过去,菲菲的声音隔着万重山
水响起在他耳边:“喂,你叫路平是吗?他们说你是
我的前男友。”
一切事物荒诞得好像跌进了八点档的台剧:菲菲
经历了接连数次的深切治疗,重新有了一颗能长期跳
动的心脏。但长期大剂量药物治疗,以及手术中的某
种原因,大脑机能部分受损,丧失了一大段人生记
忆,包括路平。
没错,传说中的失忆。
我顾虑过读者对这段故事真实性的质疑。但作为
整个故事的旁证者,我只想用一声“我操”来慨叹世事
的无常。冥冥中仿佛果真有一只手,戏谑地把人生捏
成各种光怪陆离的模样。
奇异的丽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过客,说死就
死的兄弟,说出家就出家的老友,说失忆就失忆的菲
菲……见惯了周遭的跌宕,路平和菲菲的故事我真心
不觉得多么离奇了。关于她的遭遇,知情者不止我一
个,健在丽江古城的混混里不少人都知晓。有人说也
好,她一直在逃,现在算逃彻底了,就此罢了吧。也
有人说,如果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要去再见
一次菲菲,重新开始。
我觉得前者都有颗胆怯又冷漠的心,后者都是嘴
子。
在那个电话中,菲菲的妈妈努力想让路平接受这
一现实。路平轻易就信了,几乎没有一丝疑惑,他很
礼貌地问可否单独和菲菲聊一会儿。
他和她聊了不到五分钟,就挂了电话,两个人礼
貌互道再见。
说完再见,出现了几秒钟的沉默。路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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