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2/4页)
。被面还是两人结婚时,她和魏学贤送的。一对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枕头,并排摆在床头。床单是用家织粗白布缝制,用米汤浆得板板展展。床上的白锦缎帐檐绣着芙蓉,两边各垂一只红丝线绕的盘长。床前的踏脚板擦得油漆发亮,家廉的一双布鞋端端正正摆在上面。紧靠床头的墙面上,贴着一幅宣传画,画上两个面颊红润的少先队员,一男一女,手里捧着白鸽子,眼望远方,一脸幸福灿烂的笑容。他们的背后,是猎猎飘动的红旗。这是一间典型的,还没有生育的年轻夫妇的卧室,整洁,雅致,透着一股清新、单纯的气息。
家慧说:“这屋里好香啊。”繁丽笑着,把她让在椅子上坐下。家慧不便把玉芝说的事儿直接提出来,婉转地问:“家廉这阵儿还好吧?”繁丽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像隐在云后的太阳一样不见了,带着一丝忧虑说道:“原来挺爱说的一个人,现在问他一句说一句,不问就闷着不吱声。”
家慧试探着把话题往深处引:“是不是累了?晚上回来,你要劝他多休息,别事事都由着他。你们都还年轻,往后的日子长得很。”繁丽想到家廉夜里对她狂放的热情,不由得脸上一阵烘热,轻声说:“你看他平日嘻嘻哈哈,真要拧起来,我的话他根本不听。”家慧说:“学贤的话他还能听个一句半句的,啥时候叫学贤过来跟他拉呱拉呱。”两人又坐着说了半天话,家慧到底没好启齿把玉芝交待的事儿挑明。
从益生堂出来,迎面遇见邱德成的媳妇国华。看见家慧,笑着上前打招呼。家慧问道:“章伯还好吧?”国华说:“我也是好长时间没回去,听说前段咳得厉害。”家慧说:“劝他少喝点酒,岁数大了,禁不起。”国华说:“没用,谁劝也不听。四季都是那句老话:一日有酒一日仙,一日无酒夜难眠。”家慧笑了。这句话,她在家做姑娘时就已经耳熟能详了。国华和家慧挨近些,紧傍着她的肩膀一起走,说道:“听我们德成说,学校最近要定右派,外头好些学校都定了。”家慧把魏昊抱在胸前,挡着自己,问道:“啥叫右派?”国华摇摇头,左右看看,低声说:“报上都写着呢,反正不是好事。”家慧追问:“比‘洗澡’还坏?”国华很肯定地说:“比那坏多了。”
两人在北大街分了手。家慧怀里抱着魏昊,越走越觉得沉,等抱到家,发现内衣都有些潮乎乎的。
晚上,哄着魏昊睡了,她对魏学贤说:“你帮我照看昊昊,我回去一趟,大嫂说找我有事。”魏学贤说:“我陪你去。”家慧说:“昊昊睡着,屋里得留人。”
她出了门,先在街上七拐八拐绕了半天圈子,最后停在一处深巷的门前,往巷子两头看看,轻轻推推门,发现门里没插门闩。门开时吱呀一响,吓得她通身打了个寒战。
门里到处黑黢黢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浊的泔水的酸味儿。家慧正不知朝哪儿迈脚,从一间屋里走出一个年龄在五十岁上下的女人。从她背后半开着的门里,透出一缕微弱的光线。
女人很警惕地问:“你找谁?”家慧因为慌张,有点语无伦次,问道:“他在屋里吧?”女人问:“你说谁?谁在屋里?”家慧忙说:“我找庄先生。”女人对这称呼先是有些讶异。“庄先生?哪个庄先生?”一会儿自己又悟过来,问道:“你找他干啥?”家慧嗫嚅道:“我、我有点事儿想请他帮忙。”顿了一会儿,又补一句:“我是益生堂的。”
益生堂 第一章(47)
屋里一个男声说:“快叫她进来。”女人冷漠地转过身,把她带进亮着灯的屋子。
屋里坐着茅山有名的庄瞎子。他小时候两眼患白内障失明,解放前一直靠给人算命为生。解放后,庄瞎子成了改造对象,占卜吉凶的招牌不准再打了,可是肚子不管怎么改造总是要吃,庄瞎子不得不关起门,将占卜吉凶,预测未来的营生转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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