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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為很了解任燃,但越是了解,就越是知道他此刻沒有絲毫說笑的成分。
「你……非要現在回去?」許維遠緩緩道,「你知道你表哥最近惦記著我的財產吧?你甘心拱手相讓?不如你再待幾天,跟他見個面?」
任燃低頭笑了一下,其實他表哥的能耐哪有那麼大,只是他外公想暫時穩住他的說辭而已。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的,任燃對一個八旬老人家的財產也沒有任何想法。
他眼神有些失神,又有些溫柔,仿佛透過空氣在看著並不存在在他面前的季灼。
「外公,說實話,這一兩天,特別是今天早上醒來之後,我第一次嘗到了牽腸掛肚是什麼滋味。」
「以前他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我還能說服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但現在我能感覺到他已經有一些喜歡我了,他或許正在一個很需要我的時刻,如果因為我不能及時趕到他身邊讓他出了什麼事,我可能會忍不住殺了我自己。」
「外公,我必須回去。」
許維遠徹底沉默了,他看著面前的任燃,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了。
在他參與不到的時間裡,這個外孫早已經任憑自己沉淪在危險的感情世界裡,無法自拔。
他放棄似的嘆了口氣:「你偏要他?」
「對,我偏要他。」
「……你去吧。」
第55章
季如雪是在半夜裡醒過來的。
她醒來的時候,守了幾個小時的季灼眼神還有些呆滯,直到跟季如雪的視線對上了四五秒後,他才倏地回過神來,按鈴叫來醫生。
李醫生很快過來,事實上已經沒什麼好檢查的了,他只能委婉地告訴季灼抓緊時間。
季如雪的狀態也極度虛弱,一些人迴光返照時,或許會精神一點,但她卻不是。
她在病床上緩慢地轉了一圈眼睛,似乎在找人,卻沒看到她想看的人,有些失望。
季灼輕聲喚她:「媽。」
「……嗯?」季如雪的聲音更小,很柔,仿佛是從細細的嗓子眼兒里好不容易憋出來的,「兒子啊……」
站在一旁的田雙有些鼻酸,她看了眼季灼的表情,卻突然發現他看上去略帶緊張。
「媽,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不好,」季如雪慢慢地說,「我要留著力氣等你爸爸。」
季灼:「……」
他很想狠下心對季如雪說『我沒有爸爸』,但話到嘴邊,看著季如雪已經病入膏肓、回天乏力的臉,又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季如雪似乎累極了,閉了會兒眼睛,然後又睜開,看著季灼問:「他什麼時候會來?」
季灼愣了一下,眼眸微閃,說了實話:「他應該不會來了,這麼多年都沒來過。」
「不對,」季如雪睜大眼,聲音也大了些,「他來過的!」
「二十幾年就來過一次,帶著他的兒子,那雜種還把你打傷了。」季灼的眼神越來越冷。
他有時候真的不明白,季如雪到底愛胡維生什麼,為什麼能愛得這麼深。
愛情根本就是這樣一個蠻不講理的東西嗎?
那它到底是好還是壞?
是人的必需品嗎?
「那是他兒子打的,又不是他打的,不知道你這麼生氣幹什麼。」季如雪道。
季灼失笑,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笑容有多無奈。
他心力交瘁,甚至於覺得等候死亡的這個過程分外難熬。
季如雪在最後的時間裡,沒有任何的話要對其他任何人講,包括季灼,她只想看到胡維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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