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4/4页)
和光明。这时候就会万籁俱寂,再听不到白天的混乱喧闹。惟有寂静、缄默和节日的银铃声在心的深处。于是在她心中颤抖着对温情的渴望和对她原本害怕的悄悄情话的期待。她预感到自己完全对他着了迷,他能以他的艺术控制她,他诱人的音响予人痛苦,发出欢呼。面对他的演奏,她觉得无力抗拒。她只感到无法言传的可怜,因为她表达不出来,只能接堂,只能伸开颤抖的双手在他跟前乞求。
她一周中要去他那儿几次,这已成了无法改变的习惯。起先是为了同台演出的音乐会排练,但是不久,这有限的几小时就成为绝对不可缺少的了,她对他们日益亲密的友情所包含的危险毫无预感,而听任心灵在他面前失去最后的矜持,把他作为她惟一的男友向他祖露最最隐藏的秘密。她在热情的、几乎是幻想的讲述中常常没有觉察到,他躺在她脚跟前谛听她讲述的时候,如何激动异常,抚弄她的手,有时候如何低下头来狂吻她的手指。她也听不出来,有时候他拉出最急迫、最热情的音调就是在对她说话,因为她在音乐中总是只寻求自身和自己的梦想。对于她来说,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对迄今不敢大声讲出的许多事情来进行理解和拯救。她只知道这样静静的一小时给她单调乏味的辛苦工作的白天带来许多光辉,给她的黑夜带来一道亮光。她只想静静地幸福地呆着,别无他求;她只求一份丰富的宁静,她可逃入其中,一如奔向祭坛。
但她十分小心,不公然显示她的幸福;在别人的面前,她常隐藏最纯净的幸福的微笑,代替以冷冰冰的沉默寡言。这是因为她想把自己的爱情在一些陌生人眼前保藏好。爱情如同一件有上百个容易损坏地方的艺术品,随着笨手笨脚的人的一声惊恐喊叫就会彻底粉碎。她在自己的幸福和生活的周围筑起一堵用日常冷淡话和日常废话建造的高墙。这样她的话就可以让许多人传来传去,不会被人误解,也不会破烂成为无价值的碎片。
郊游前的星期六晚上,她又去看望他。敲门时她有一种奇异的惊恐不安的感觉。每次去他那儿,她总是那么惊恐,惊惧之感越来越强烈,直至他同她在一起。但是她没有等多久。他急忙把门打开,请她进入自己的书房,又殷勤地帮她脱下春季外套,还用嘴唇毕恭毕敬地挨了挨她高雅美丽的手。然后他们在书桌旁深色绒布小沙发上落座。
室内已经昏暗。外边,天上的云在晚风中匆匆追逐,它们的阴影使昏暗的暮色愈见浓郁。他问要不要点灯。她作了否定的答复。这种昏暗、甜美、让人无法识别而只能想像的光亮配上他那温柔的忧郁,她觉得很可爱。她很安静地坐着。这时候她还能清楚地觉察出房间里雅致的布置。高贵的写字台上有一座青铜雕像,右边是一个雕刻成的提琴架。一块透过玻璃窗冷漠地看着房内的灰色天空衬托的提琴架的侧面黑影十分清晰。一只钟表在什么地方发出沉重的、准确的滴答声,仿佛是无情的时间严厉的足音。除此之外,寂静无声。只有一两缕蓝色的烟雾从他忘记了的香烟上冉冉而起,升入黑暗中。这时一阵微温的春风穿过敞开的窗子向他们吹米。
闲聊。起先是一个微笑和讲述,但他们的话在迫人的黑暗中越来越沉重。他谈到新创作的一支曲子,一首恋歌,最近他在一个村庄听到几段朴素忧郁的民歌。当时有几个姑娘劳动后回家。她们的歌声从远方传来。他听不懂她们唱的歌词,但是他听出这首民歌中柔和深沉的思念之情。昨天这首歌的旋律在他心中突然又出现了。那已经是晚上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