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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君伏身在楼栏上,恋恋不舍地朝他挥手告别。妈妈来了,姑娘们就不能送客人了,清倌人要拿捏身份,不能跟客人表现得太热络。
这不是法令条文,却是秦淮河上的规矩。
倒是那尊金佛的关系,李贞娘对朝宗很客气也很殷勤,送他到大门口,谢了他的赏赐,直说“太丰富了,太丰富了!”
朝宗连声回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看样子李贞娘倒是挺欢迎他这个客人的,频频的请他常来坐坐,开导开导香君那妮子。
朝宗却在大费周章,口中含糊地答应着,却无法肯定,只能说:“改日定再来拜候。”
这是不定期的敷衍话,朝宗却只有这样回答。
他并不是存心敷衍,香君娇小美丽的影子还在他脑里晃动着,一股幽淡的处子芳香也在鼻前缭绕,天真、企慕而爱恋的眼神,可人的娇态,款款的深情,无时不在吸引着他。
只是他能常去吗?有这笔闲钱吗?
今天,李贞娘的见面礼好在有尊金佛搪过去,下次倒也不必再如此了。但是五钱银子的茶例总是少不了的,而且也不能只付五钱,总得多给点的,再加上下人使唤的例赏,至少也要一两银子,如果再在那儿吃顿饭什么的,那就花费更大了,自己实在花不起那个银子。
榜还没有发,发了若是中式倒还好。中了举子虽不是官,但已是一块敲门砖,拜房师,会同榜以及种种应酬都要钱,自会有人垫付,而父亲也会从家里着人送银子来付。
若是不中,那可惨了,立刻就得摒档回家,迢迢长途,他身边的银子只有五六两了,勉强够他跟小厮兴儿两个人的车船打尖。
亲友处固可挪借,但是总得有个理由,为了逛窑子可开不了口。
就这么一路盘算着,他回到了居寓的蔡益所书坊。
第 五 章
蔡益所书坊在三山街,是一家老字号,蔡老板虽是生意人,却因为卖的是书,多少带点书卷气,他的书坊里有几间空屋子,就租给了几位读书相公。
说租是客气,因为他没有订明房金若干,随便给打扫的小厮几个赏钱就行了。
书坊不是客栈,茶水供应不缺,冬天还在屋里生个炭炉子取暖,一天两餐,三菜一汤,一荤两素的客饭都供应无缺,蔡老板自己还不时的加个菜一起凑热闹,这也是不收费的。说得好听点是敬重斯文,但是他也有他的打算,他的书坊中不但卖书,而且还兼卖字画、古董、古籍。
今人的时文、窗课、诗稿固多,古版的书籍也不算少,每年光是刊刻那些应考秀才们的佳作,被中在前十几名的制艺,卖给那些待考的学生或各地县乡的书贩,就是一笔很好的收入。
若是再由这些名士们的渊源,推荐出去几部古版书籍以及名人的古董字画,那就更有赚的了。这些生意都要靠名流的推介,他的书坊中的客房,招待的就是这些名流。
朝宗乍来时住的是客栈,后来蔡益所书坊中刚好有一间客房空了下来,陈定生就推荐侯朝宗住了进去,也是为他省点钱的意思。
以侯公子的名望,蔡老板自是十分欢迎,朝宗的交游广,待住进来后,着实替他拉了几票生意,所以蔡老板越发的恭敬了。
看见朝宗进来,蔡老板迎了上去,一面陪笑,一面问道:“侯公子,今天回来得早。”
街上已经起更,实际也不算早了,但是朝宗住进来后,终日忙于酬酢,要不就在朋友处或是书寓里聊天打茶围,差不多全是一更之后才进门的,比起来,今天是早了点。这倒使朝宗有点讪然,随便支唔了一声。
蔡老板很热心地叫书坊中打杂的小厮小木头,去给朝宗打洗澡水,然后还吩咐道:
“打好了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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