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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掉轉車頭,向火葬場方向開去。天哪,這一晚上至少有一半時間我是在這條路上晃悠,我一輩子上火葬場的次數加在一起也沒今天晚上多。那女人給我聊天,給我講了幾件火葬場逸事,我給她講了一些開車時的見聞。我們越聊越投機,再往下聊都夠發展成一夜情了。剛才我從火葬場開車出來也許車速太快,也許我沒意識到開了多久,反正這回我們開了好一會兒,還沒開出市郊。本市市郊的特徵是路旁沒安路燈。
&ldo;大哥你是不是對火葬場有偏見啊,才不願拉我回單位。我看你不像是一提起火葬場就嚇尿褲子的膽小鬼。&rdo;聊著聊著,大概因為熟了,她突然問道。
&ldo;你還別說,我有一件事要問問你,既然你在火葬場工作,肯定多少能明白。&rdo;我說,接著源源不絕地講了今天晚上的經歷。&ldo;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偏偏要騷擾我一個小計程車司機?我們又沒冤沒仇的。&ldo;
她聽了以後沉吟了一下,&ldo;我只是講一講我的看法,對不對呢不敢保證。我相信這不是騷擾。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是死在家裡,不是死在親人身邊,他們往往是很突然的死在路上。可以說在一秒鐘之前,他們還活得有滋有味的,從來就沒想過自己也會死,就算偶爾想過也認為死亡是很遙遠的事,是七八十歲幾十年以後的事。他們從來就不懂得,死亡其實就潛藏在身邊,隨時可擊中任何人。不是有那麼一句老話嗎?黃泉路上無老少。就因為從沒弄明白這問題,一秒鐘之後死亡降臨到頭上,留在世界上的時間屈指可數,你想他們能在臨終幾分鐘內接受這一事實嗎?最叫人難受的事,沒有一個同類滿懷同情心地陪伴他們走完人生中最後一點時間,他們只能在極度地孤單中死去,在對人世無限留戀中死去。這時你的出現是可喜的,你滿懷善意陪伴著他們到達人生的終點站,把人世最後一縷溫馨留給他們,這是做了多大的好事。若是你不出現,誰知道他們在遇難的地方會停留多久才會放棄對人世的思念?由此可見他們只會感激你,而不會騷擾你。&rdo;
聽她這麼一說我馬上茅塞頓開,心裡也舒暢多了。&ldo;你怎麼對這種事知道得這麼多?看你的年紀也不大啊。&rdo;
她沖觀後鏡調皮的一笑,&ldo;給你出一個腦筋急轉彎,什麼人能對死人的事了如指掌?&rdo;
我正思考如此深奧的問題,忽然聽到喀巴一聲,她的腦袋齊著脖子根部掉了,連脖子帶腦袋都從觀後鏡中看不到了,就像給人斬首了似的,但沒有鮮血竄出來。她的雙手高高舉起,向下捧起腦袋,我這才看明白原來腦袋與脖子之間還有皮連著。她捧著腦袋往斷掉的頸椎上順便一安,大概沒有對準榫頭,臉上的肌肉與皮膚都錯位扭曲了,她的臉看起來比最嚇人的噩夢還要驚心動魄。她說起話來歪斜的嘴一抽一抽的,不可避免地影響聲帶發聲,但說話還是能聽得清楚的。
&ldo;到底想明白沒有?什麼人對死人最了解?&rdo;
我嗷地一聲慘叫,徹底失去了理智,叫本能控制住了。我不顧一切地掙扎衝撞,身上一疼,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本能地感覺到到了外面,我跳起來昏頭漲腦就跑,連方向也顧不上看,直到咚的一聲撞到堅硬物體上。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棵樹。我雙臂護住頭臉回頭看了一眼,我的車安靜地停在空地上,司機位置旁的車門敞開著。周圍一片空闊,沒看到任何人或東西接近我。我極力往後車座上眺望,沒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我戒備地一步步挨近,做好稍有不妙轉身就逃的準備。可直到走近汽車也沒有可怕的東西衝出來。我向後車座上一望,沒有人。前座也沒有人。那死東西離開了。我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四周,又回到了火葬場,場景跟上回看到的沒有多大不同。唯一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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