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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婷!
卓子雄在地府里碰上了沈安婷,被她纏住了回不到陽間來?
一定如此。
卓子雄活不長了!
我,我也不想活了!
潔兒死了。
佩菁也死了。
現在輪到卓子雄亦死了。
剩下我一個仍活著,更生不如死。
我在卓子雄咽下最後一口氣後,靜靜地返回香港。一路上,也沒流一滴眼淚,我再也哭不出,只是抑制不住地干打噎,胸口一陣陣地抽痛,即使坐著,也禁不住兩膝劇烈顫抖,背脊是一片的冰冷。
我回到與卓子雄共築的愛巢,拉上窗簾,關上大門,復向廚房走去,盛了一壺水,在煤氣爐子上燒著。在這燒沸一壺水的時間內,我已把房裡抽屜僅剩的十多粒安眠藥找出來。後來水快沸了,我把手按在壺柄上,可以感覺到那溫熱的壺,一聳一聳地搖撼著,並且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是一個人在那裡哭。我站在壺邊,只管想著沈安婷那死不瞑目的表情和詛咒,一股熱氣直衝到我臉上,臉上全濕了。
水沸了,我把水壺移過一邊,煤氣的火光,像一朵碩大的黑心藍菊花,細長的花瓣向里捲曲著。我把火漸漸關小了,花瓣漸漸地短了,快沒有了,只剩下一圈整齊的小藍牙齒,牙齒也漸漸地隱去了,但是在完全消滅之前,突然向外一撲,伸為一兩寸長的尖利的獠牙,只一剎那,就&ldo;啪&rdo;的一炸,化為烏有。我把煤氣關了,然後整間房子跑一圈,注意查看是否都已關了窗門,且上了閂,重新開了煤氣,但是這一次,我沒有擦火柴亮上火。
在煤氣所特有的幽幽的氣味,在房子裡逐漸加濃的當兒,我把那十多粒安眠藥,和著水壺的冷水全部吞到肚裡去,那冷水灌喉的感覺,麻得我一陣哆嗦。之後,我把那明晃晃的削水果刀,用先前燒沸了的水燙過,舉起它,用盡全身的力氣,先朝左腕發狠割切,復顫抖地舉起血淋淋的左手,顫顫地握著刀,朝右腕發狠的割切……是的,我自殺。
三重保險自殺。
我怕安眠藥分量不足令我喪生。
所以又開煤氣。
另加割腕。
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死。
因為我再沒有任何選擇了。
除了死,還是死。
可是我吃了安眠藥,開了煤氣,割了手腕,仍然沒有死去。
當我醒轉過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精神病樓里。
我的軀體是被及時救活了,然而在感覺上,我已經一寸寸地死去了,這可愛美麗繽紛的世界也一寸寸地死去了,凡是我目光所及、手指所觸的,都立即死去。
從我轉醒過來的第一眼,當我發現自己原來仍苟活的時候,我就準備不再流淚、不再說話了。
我甚至拒絕進食。
護士們七手八腳地撬開我的嘴巴,強把粥水灌進,我都全部嘔出來。
院方只好替我吊葡萄糖。
我甚至拒絕再睜開眼睛。
對任何人的探訪、叫喚,我一概不應不理。
我並非權充自己已經死了,事實上,我和一個死人也沒多大分別了。
分別是真死人和活死人而已。
我就是這麼一個活死人了。
日子就是這麼過的。
直至這麼一天,姐姐如常地來,如常地坐到我身邊,唉聲嘆氣。
&ldo;阿弟呀!你即使不應一聲,好歹也張開眼睛望一下阿姐呵!&rdo;我如常地沒理會她。
&ldo;阿弟呀!這樣子下去,怎得了呀!&rdo;我任由她自言自語、自泣自怨。
&ldo;阿弟,你的心情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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