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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幾年前我肯定會大喜欲狂,會像抱著珍寶一樣抱著她,然而現在我除了覺得她的身軀沉重異常以外,並沒有什麼感覺。她的頭頂頂著我的下巴,頭髮摩弄著我的脖子,弄得我很不舒服,我想換一換位置,可她抱得我實在太緊,我根本動彈不了。酒勁一陣陣往上涌,我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我忽然渾身一激靈醒了過來,待適應了眼前的黑暗,看到懷抱中的楊梅臉龐痛苦得都已經扭曲了,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很快她的表情疏解開來,身體也放鬆了。我憋得難受,慢慢拿開她的手,輕手輕腳地找到衛生間,打開燈低頭對著馬桶小便。那股奇特的味道很濃郁,我轉頭去找那氣味的來源,眼角瞥見牆上好像有什麼東西,無意中一抬頭登時呆住了。

只見衛生間雪白的牆上血淋淋地寫著一個&ldo;殺&rdo;字,那個字還很新,血跡淋漓,明明剛寫完不久!

那一刻工夫我有點蒙了,呆呆地盯著那個殺字向下淌著一道道鮮血的筆畫,任憑膀胱自己向外排尿,幸虧事先我解開了扣子,否則非得失禁尿褲子不可。現在我才明白那股奇特的氣味是什麼了,那是血腥氣!是我在恐怖小說里一遍又一遍寫過的血腥氣!一個恐怖小說作者居然在現實中辨認不出血腥氣來,丟人可真丟到家了!

好一會我才換過勁來,哆嗦著手指系上褲子,一轉頭看見身旁牆上釘著一面大鏡子,起初我還以為會看到鏡子裡看到另一人的臉(如你所知,好來塢的恐怖電影我看多了)就像鬼片裡所演的那樣,可是果然鏡子裡出現一個女人。我渾身一顫,尿道括約肌差一點又失去控制,幸虧及時看清那不過是楊梅。我要是真的尖叫起來,可就把全地球同行的臉都丟盡了。

她的臉在強烈日光燈下越發地慘白,只差一點就變成透明的了。她痴痴地看著那個血寫的殺字(雪白的牆壁,雪亮的燈光越發襯托出那個血字的觸目驚心,猙獰可怖)。她的目光既絕望又悲傷,似乎還有幾分歡欣,宛如從惡夢中醒來發現惡夢竟然成真,看上去她隨時會歇斯底里地抱著頭蹲在地上尖叫起來。她嘴唇輕微地哆嗦著,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

&ldo;那是徐明寫的,&rdo;她輕描淡寫地說,就好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但她的眼神明顯透出幾分瘋狂,&ldo;是蘸著我的血寫的。&rdo;

我忽然產生了一個古怪念頭,她不會把丈夫大卸八塊埋起來了吧。我的目光急忙在衛生間裡四處亂掃,地磚平坦完整,不像近期被起開過,牆壁平整如鏡,也不像能砌進一個大活人。她平靜地盯著我,那是一種面對無可更改的真相放棄了所有虛妄的希望的平靜,那種平靜叫人憐憫。她緩緩舉起衣袖,袖子褪下去後我看見她胳膊上縱橫交錯的傷痕,有些傷痕還很新鮮。

&ldo;不用找了,他沒在這裡,至少身體沒在這裡。他淹死在葫蘆頭裡(註:葫蘆頭,本市著名死亡勝地,每年到那裡游泳的都要淹死幾個,有本市魔鬼三角之稱)我親眼看見他淹死的。&rdo;她語氣舒緩地說,但表面地平心靜氣掩飾不住內心暴烈的掙扎。

我實在很佩服自己,在一瞬間判斷了形式(其實與其是憑理性來判斷,還不如說是憑直覺來下結論。別看我的作品從來沒發表過,是個典型失敗的作者,卻有著可以信賴的直覺)相信她,相信她不是把丈夫大卸八塊的怨婦。但當然了就是判斷錯誤我也不怕,我堅信就憑我的體格決不會步她丈夫後塵。我鎮靜地向她走過去,攬住她的腰,&ldo;跟我說說好嗎?看看我能怎麼樣幫助你?&rdo;

她仰起頭來看著我的臉,我眼中的真誠融化了她心上的寒冰,化成了星星淚光在眼眶中閃動,她繃緊的身體軟在我身上。我半抱著她把她拖回客廳,坐回到沙發上。她的熱淚無聲地流下,很快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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