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明志 (第5/6页)
…
很多的声音在他背后回荡,鼓励他攀登这巅峰,鼓励他战胜这心魔。那是谁呢?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共事过的前行者,他教导过的学生,他拯救过的孩子,以及他本人。
去吧,登上这雪山,战胜这雪山,翻越这重峦叠嶂,踩过这层岭复峰。
爬啊,爬啊,没有力量,没有本源,没有火,没有粮,没有保暖的衣,没有抗寒的布,没有休息,没有回头,一步步走,一点点爬。埋进雪里,就用手挖出来;掉在石头上,就拼好血肉,接着摸索;滚落到山脚,就哭哭鼻子,再攀登一趟。
不知多少次跌落,不知多少次摔倒,他爬过了冰与雪,他爬过了冻土与岩石,他站在山巅之上,举高手摘去炙热的太阳,并将之吞下,去融化那折磨身躯的冰凉。
可在这没有人的地方,无人陪伴,无人鼓掌,无人给予拥抱。哪怕身如烈阳,他仍是寒凉刺骨。寂寞了,林博士、不,林思行寂寞了,知晓天晶的真名、掌握本源的力量、登临更高的巅峰,他明明该心满意足,明明该自若安然,但孤单的心偏偏告诉他,这是多么无可言述的寒冷…
一种霜冻蚀骨的孤独,一种独立山巅的想哭。
高处不胜寒啊。
“好冷,好冷啊…”
说完,他陡然坠落,不是坠落山脚,而是坠入穹苍,坠入那黑暗而无垠的天空上。
拉不住,停不了,坠落的极限是什么?是天空?是宇宙?还是天道的终焉,真理的尽头,本源的终极?
答案,早已揭晓。
“恭喜你,小林,”在迦罗娜赶到的前一秒,知晓答案的老人抓住漂浮的原初之岩,解除了庇护这座城市的奇迹,靠着庄园的围墙塌低肩膀,送出别离的笑,“你会感谢我吧?会吧?”
顺着人们的视线,迦罗娜一眼便找见目光的交点,那位还在笑的老人。她看见,一个孩子站在老人的身前,撒娇般撞过去,痛得捂着头,回身朝她哭鼻子。她顾不得别的,拼了命翻过别在路中央的车,因为那个孩子是她的弟弟,是记忆里的小林,绝对错不了。
可等她摸到孩子的脸,指尖却碰了一空。孩子的虚影如风沙四散,归于那方老人手中的黑水晶。这时候,她能瞧见了,老人的脸上有道横疤,站姿松散而可怖,那威严不似统治者、不似国王,而是如神行走在世上。
“很可惜,娜姐啊,你刚刚见到的,已经不再是他了,”班布先生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笑了笑,“他走了,去了理想的地方。”
多年未说梁语,再张口,她却讲得比班布先生更流利:“你干了什么?”
“我帮他实现了理想,攀登了本源的巅峰。”
“他在哪?”
“真理之中。”
“胡说。”
“没有,我讲的都是真话,”班布先生摊开手,对着昏暗的天空一语长叹,“正如当年祖仲良说的一样。记得吗?本源的尽头是自我的迷失,谁也逃不了。不过,这不就是小林所追寻的吗?我帮了他,帮他触及本源的极限,帮他战胜自我的极限,飞跃本不能逾越的巅峰,和他追寻的本源、追寻的真理融为一体,永不分离了。”
“你这个…畜生,”迦罗娜握紧拳,浑身都在颤抖,“你知不知道——”
“娜姐,我有苦衷的,不过你没说错,我就是个畜生,毕竟,我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班布先生摸着脖子,扭得颈椎咔咔响,咧开的嘴酸涩至极,“小林给你的邮件?我早看过了。但我知道,与其让他在理想破碎的无助中苟活余生,不如给他来个辉煌的送葬,这样,既对得起他,对得起被他伤害过的人,也偿清了我欠祖老头的账,两全其美,不是吗?”
“要对得起被伤害过的人?那你最该去找棵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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