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2/4页)

嗲曰:“你的妻。”更不会嗲曰:“你的女儿。”“你怀里的小女人。”准悻悻然冲曰:“俺是玉蛾!”“你少装洋蒜!”那就啥情调都要报销,恐怕当丈夫的身虽在家,心却早逃之夭夭。

关于“嗲”,值得专书研究,此字乃江南朋友发明的,连辞源字典上都没有,真要把洋大人难住。它的意义是啥,没人为之下一界说,大概是“一种向异性或向长辈表达的,基于爱和温柔的,博取对方欢心的工夫”。若维多利亚女皇露的那一手“你的妻”是也。有一次柏杨先生送一年轻而又漂亮的少妇回家,她丈夫开门出接,她立刻飞奔而上,站在那个该死的家伙身旁,双手抱住他的上臂猛摇,又把玉体硬往他怀里塞,一面娇笑一面仰面看他的脸,旁若无人的悄悄问曰:“你真教我操心,怎么穿得这么薄呀!”好像她们已分别一十八载似的,教我看了生气,那个做丈夫的,真是他妈的应该教汽车撞死。

“嗲”不是“贱”,贱是没有骨头,对任何人都可以。嗲则源于高贵气质,只对丈夫一人而发。别人看起来可能不顺眼,但“嗲”本来不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别人偶尔碰上,只好自认倒霉。不过,旁观者的表情,却可使我们测量该旁观者的婚姻是不是美满?如果他别扭得很厉害,甚至还要愤愤然,悻悻然开咒开骂,他的婚姻准有点问题,因他从没有尝过那种蚀骨的滋味,忍不住妒火中烧。如果旁观者是一些太太们,也别扭起来,她真该回家从头反省,徒开咒开骂,骂那女人骚货,骂那男人不庄重。不能救自己之危,解自己之困也。

柳永先生《雨霖铃》词曰:“人生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待与何人说。”呜呼,夫妻间如果能有千种风情,历二十年三十年而不衰,福气之大,可上与天齐。盖女人的美色最不可恃,一则美色终有衰老的一天,一则便是再漂亮的容貌,做丈夫的甚至当初为她大疯特疯,看得太久之后,效用也会递减。即令觉得一直了不起,那股刺激之劲,亦不若想当年矣。这种可悲的趋向,有赖千种风情去补充。千种风情到底是哪千种,柳永先生没有明白的指示,我们想它至少要包括下列数项,曰“嗲”,曰“缠绵”,曰“温柔”,曰“戏谑”,曰“风趣”,曰“谈心”,曰“打打闹闹”,曰“吻之拧之”,曰“抚之拥之”。据说日本女儿临嫁时,母亲一定要送她一套春宫照片。有没有此事,我不知道,说出来似乎有点太黄,至为抱歉。但如果真有其事,其中三昧,可获而得之。我并不是建议家政学堂和家政科系也如法炮制,但家政内容,至少要包括做妻子的种种待夫之道的学问,才算完整。这种学问,目前只有从个人的领悟和电影上的观察学习,未免太薄待年轻人也。

好比说,夫妻间如果能常说“我爱你”,对那枯燥的家务生活,真是一副滑润剂。家政学堂不知有没有这种课程也。东方人的嘴似乎天生奇硬,很少有人如此如此,认为那岂不是巧言花语。于是除了米面油盐孩子外,夫妻间相对如路人。那种夫妻,他们上床敦伦时,我想可能都一语不发,那才真是白活了一场,恐怕死都不能瞑目。从前舞蹈家邓肯女士追求大诗人邓南遮先生,特地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教她俄语,学了几天,不禁大烦,便对教师曰:“我只要你教我俄国话‘我爱你’就够啦!”呜呼,一声诚恳热情的“我爱你”,抵得住千言万语,能消灭多少阴影,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如果嘴硬得连这一句话都不会说或不肯说,那就是一个生了锈的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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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异样

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女人几乎全部负担起“不贞”的责任,一说到贞操,准是指女人而言,如果说某位男先生不贞,定有人连嘴都要笑歪。张先生背着张太太,和女朋友开旅馆,被人碰到,顶多尴尬一阵,通常大家还羡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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