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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宁时,我虽年幼,但已经记事了。我娘那时候总带我去各处寺庙,求仙拜佛替我续命。回乡第一个来的,就是这关庙。”

“春上时节,农忙庙闲。我们在这偏殿休憩,见庙祝正指挥着杂役收整各处。那里原生的是一片香椿,也不知这几棵黄柏是如何扎根的,新苗矮小如丛生野灌,杂役舞着镰刀,正要齐根砍去,替椿木腾地方。”

“我二哥好管事,见状忙上前与庙祝说椿辨柏。庙祝一听黄柏难寻,皮叶籽尽是贵重药材,转头就令杂役伐椿留柏。若是师兄,椿柏之间,你当如何抉择?”

宋如松不知他是何意,沉吟半晌道,“顾二爷想法,我并不赞同。在医而言,柏贵,可在庙而言,当属椿贵。另一头偏殿外,种着萱草,两边相合,取的是‘椿萱并茂’的吉祥意头。换了黄柏,与萱互对,可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顾悄闻言,击掌赞道:“师兄与我,所见略同。所以,以椿柏自观,师兄不觉得,我叫你师兄,你兀自改口称我少爷,就同这庙祝易椿为柏,从时俗而言,贵是贵了,却与我们同窗之谊极不登对吗?”

讲得太投入,顾悄有些忘乎所以,这一击掌,碰到伤口,疼得他一嘶拉。

眼泪自然又呼啦啦淌了一通。

宋如松闻言一愣。

顾悄兜兜转转一大圈,实则是借称谓提点他,同窗无尊卑,他不需在顾氏跟前伏低做小;亦是在告诉他,宋家与顾家,一椿一柏,同为良木,无谓贵贱,时地不同而已。

他薄唇微动,想辩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面上微红,是被直言痛处,露出的窘迫羞赧。

他只得掏出手帕,替小公子清理脸上狼藉,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大抵忠言都逆耳。可脓疮不破,沉疴难消。

于是,顾悄忍着痛,哽咽着再接再厉,“若今日你因同窗情谊,帮顾云庭解围,替我寻医,我们定会感激,可若是为全与顾家的主仆牵绊,我却并不想承情。不仅心中膈应,于名声还有污,外人只会认为,顾家苛刻,如此耽误你前程,是以势压人,不知体恤旧主。”

“三少……”宋如松闻弦音已知雅意,顾悄话虽不留情面,却是情理并用,化他心结。

他自以为的报答,顾家并不需要;他耽溺的身份之别,也不过庸人自扰。

“前朝白鹭书院山长本堂先生有阙贺友人词,我很喜欢。词中恰有句‘把酒君前欲问年。笑指松椿,当是同年。’”顾悄一本正经胡诌道,“你看,先贤亦说,椿与松柏,当同年高中,师兄,下一场大比咱们可要好好见真章!”

这本是一首贺寿词。山长与友人吴景年,少时相识,一生至交。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却志趣相投,情真谊厚。“松椿同年”原意,是山长把盏询问友人年岁,吴景年笑指松椿,说我应该与它们同样年岁。

顾悄却故意曲读,取了旧时科场同科中式者互称“同年”之意。

这一番牵强附会的鬼扯,闹得宋如松哭笑不得。

但胸中郁垒,奇异得松快不少。

他长舒一口浊气,摇头道,“昔日只听说顾家三爷,胸无点墨,顽劣不堪,今日方知,道听途说,不可轻信。琰之胸有丘壑,目见山川,我当刎颈深交!”

顾悄被这夸赞雷到,暗道幸好原身是个死宅,除了斗蛐蛐,与外界甚少往来,没什么人知他底细,不然这可就立马穿帮了。

不过见宋如松似有开悟,他心中着实宽慰。

总算没白费他想死一众脑细胞,绞尽脑汁编出这番婉曲又文绉绉的劝词。

他调皮眨眼,欣然道:“宋师兄,英雄不问出处,你我前程天高海阔,今后还请多多赐教。”

宋如松释然一笑,如暖阳破冰,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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