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烬海潮声 (第1/4页)

暮雨将北海鲛绡染成深黛色时,沈墨在断崖下拾到了那盏青铜灯。灯座缠着褪色的丝绦,细看竟是陆昭束发用的冰蚕丝——十年前她跃入归墟前,曾用这缕青丝系住他腕间伤口。

"潮纹比昨日深了三分。"楚星河蹲在礁石上,天机盘碎片映出海水里游弋的血丝。那些红丝随浪起伏,竟勾勒出《太虚剑典》缺失的"焚鳞篇"轮廓。姜红绡的裙裾掠过湿沙,青鸾伞尖突然指向海平线:"看,潮眼在吞月。"

海天交界处,满月被漩涡撕扯成惨白碎片。沈墨掌心的青铜灯突然发烫,灯油泛起奇异的蓝——九百粒星砂在琉璃罩内聚成鲛人形状,尾鳍拍打的位置,恰是当年陆昭心口剑痕所在。

"退潮!"白芷突然厉喝。众人足下沙地骤然塌陷,露出埋藏千年的青铜祭坛。坛面密布的剑痕与沈墨的太初剑纹严丝合缝,最中央的凹槽里,半截玉簪正在渗出淡红血露。

沈墨的剑穗无风自动。那簪头未绽的莲,分明是陆昭及笄那年,他跪在药王谷寒潭边雕了三天三夜的贺礼。簪尾本该刻着"长相守"的地方,如今却被九百道细如发丝的剑痕覆盖。

"原来传言非虚。"燕云烈用虎符挑起玉簪,符上玄龟纹突然爬满冰霜,"归墟海眼每吞一次月,鲛宫遗址便现世一分。这簪——"

话音未落,海啸声自深渊炸响。青铜祭坛裂开蛛网状缝隙,九具冰棺破浪而出。棺中少女皆着鲛绡,眉心嵌着与沈墨剑穗同源的鳞片,最年长的那具冰棺里,陆昭的左手小指缺失——恰如当年她为替沈墨试药,生生熔断的那截指骨。

"幻象!"姜红绡的青鸾伞旋出火幕,却在触及冰棺时骤灭。白芷的银针悬在棺前三寸,针尾朱砂绳突然自燃:"是血引这些冰棺用她的心头血养了不下百年!"

沈墨的太初剑铿然出鞘。剑气触及冰棺的刹那,九百道记忆如潮涌来——药王谷地宫深处,青年谷主跪在冰棺前,将陆昭的指骨炼成青铜灯芯;暴雨夜,他用玉簪剜取她新生的逆鳞,鳞片在灯焰里凝成血色星砂;每满百年,冰棺便多出一道与太初剑吻合的裂痕

"你终于发现了。"谷主的声音混着海风飘来,檀香扇骨竟是用陆昭的指骨拼接而成,"这九百盏引魂灯,燃的从来不是鲛人髓。"

沈墨的剑锋突然滞住。灯罩内星砂拼出的鲛人睁开双眼,泪滴坠在琉璃上,烫出"莫念"二字——正是陆昭临终前,用血在他掌心写下的最后话语。

惊雷劈裂海幕时,九具冰棺同时开启。陆昭们的鲛尾在暴雨中化作锁链,末端没入沈墨心口。楚星河的天机盘轰然炸碎,卦象碎片拼出骇人画面:混沌初开时,执剑青年将鲛人少女的魂魄钉入青铜灯盏,而那青年眉眼,与沈墨今世分毫不差!

"这局棋,你下了九百世。"谷主的身影在电光中虚化,露出内里森森白骨——每一根都刻着太初剑诀,"每次轮回你都亲手为她刻棺,每次苏醒你都重新种下因果"

海浪突然倒卷,沈墨在咸涩水雾中看清真相。所谓药王谷主,不过是他第一世剥离的恶念;所谓九百剑痕,皆是历代自己刻下的悔恨;而陆昭的魂魄,早已在无数次轮回中,被他亲手炼成这盏照不亮归途的青铜灯!

"阿昭,这次换我作灯芯。"沈墨突然震碎剑骨,太初剑气化作流萤扑向灯盏。星砂在烈焰中重聚成陆昭的模样,她残缺的指骨轻轻拂过他眉心:"傻子,我等的从来不是救赎"

黎明撕破海雾时,青铜灯盏彻底熄灭。沈墨独坐礁岩,腕间缠着一段冰蚕丝——丝线上串着九百粒灰烬,每粒都是陆昭某一世的微笑。

暮雨缠着桃瓣坠入青铜灯盏时,沈墨在北海断崖下嗅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那香混在咸腥海风里,像一根细针扎进太阳穴。他俯身拨开湿漉漉的礁石,指尖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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