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页)

晚上来我家拿信。”她伸出两根湿湿的指头,轻触了一下玛蒂尔德的脸颊,然后转身走回家去。 ***这一年,玛蒂尔德在巴黎的一家画廊开了生平第一次的画展。虽然她一点名气都没有,可是她父亲有很多关系,其中包括一个来去匆匆的银行家。他可能没时间细看,错把画展当花展,在开幕酒会上买了一堆向日葵、茶花、玫瑰、丁香和整片田野的丽春花,拿回去装饰他办公室的墙壁。他恭维玛蒂尔德“下笔生春” ,保证她将来一定成就非凡,因为他能够“慧眼识英雄”。他很抱歉没时间久留,因为当天晚上他就要动身去蔚蓝海岸,可是行李都还没整理好,而火车是绝对不等人的。另一位老太太比较诚恳,她向玛蒂尔德称赞酒会上的点心,说她就算在战前也很少吃过这么精美可口的“免费点心” 。总而言之,在打名气这方面说来,这次画展可以说是相当成功。 画展期间,为了不让自己压力太大,大约每三天的一天下午,玛蒂尔德请西尔万开车把她送到伏尔泰码头的画廊,在那里待上一两个钟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细细观察那些前来参观画展的观众。她觉得那些单独前来的观众或者表情冷淡,或者一副鄙视之情;至于那些结伴前来的人们,却好像都在嘲笑她的作品。每次碰到这种情形,她都有股冲动,想立刻把墙上的画都摘下来,回家去,从此不再做有关身后荣耀的梦。奇怪的是,这些表面上一点都不友善的观众,在离开画廊时,总不会忘记在金色的纪念簿上签名留言。她甚至看到有些人皱着眉头,专心一意地在斟酌字句:“痛苦蓝色时期中的一个年轻浪漫主义者”或者“我心震撼,有如重回田园的浪子”。有时候,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批评的字句:“倒霉的花朵!为何受到如此惩罚?”或者“糟糕透了”!画廊的主人是一个叫做阿尔方斯·都德的先生,跟那位写《磨坊书简》的都德先生虽然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他把那位同名作家的名著当作画廊招牌。都德先生看到类似如此的评语时,会拿黑墨水涂掉,宣称这些都是那些眼红的同行在捣蛋。 就在这种舒适安详的气氛中,一个七月的下午,西尔万从拉封登街给画廊里的玛蒂尔德送来了一封信。信出自达可斯医院的玛丽修女之手,宣告艾斯普兰萨去世的消息。他被葬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墓园里。他去世时既没亲戚,也没朋友,参加葬礼的除了神父和玛丽修女以外,只有他从前下士官的未亡人博非太太。医院交给博非太太一些艾斯普兰萨的遗物,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可是在他死前几天,艾斯普兰萨特别找出了一张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嘱咐要交给玛蒂尔德。 照片上的艾斯普兰萨站在沙滩上,头发茂密,八字胡挺拔,神采飞扬。他要证明给玛蒂尔德看,他一点都没有夸大,他年轻时的确像他形容的那样英俊潇洒。 在等候玛蒂尔德时,西尔万双手插在口袋里,伸长脖子,很专心地观察着墙上的画。这些画的每一分每一寸他都熟得不能再熟,比玛蒂尔德自己还清楚。玛蒂尔德看完信和照片以后,对西尔万说,她今天不想回家吃晚饭,她想跟他一起去蒙帕那斯的一间餐厅吃饭,饭后要喝一杯喝下后令人醉醺醺的白兰姆酒。西尔万回答说他求之不得,因为他也非常想去喝一杯。他解释说看到她像个卖花女一样,把心爱的花都卖掉,特别是那幅丽春花,使他觉得非常心痛等等。 玛蒂尔德现在没心情去理会什么惋惜和怀念的感觉,她只觉得今天晚上,她可以好好地跟西尔万谈谈有关艺术方面的事。 爱罗蒂·高尔德 巴黎市孟加列街四十三号 七月七日星期三 小姐: 我本来以为写比说容易得多,想不到我起了三次头,结果都被我撕掉了。回忆讲述这件事使我非常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知道这些来龙去脉对你那么重要,而且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跟你未婚夫的死亡有关。可是你再三说这件事关系重大,而且那天我们谈话时,我感觉得出你的悲伤之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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