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页)

没啊�

如果早上觉得神清气爽,我就穿过这座市场,抄近路去上班。我非常喜欢看这些色泽鲜艳、堆积如山的蔬菜瓜果,在寂寥的黑夜之后听到充满活力的喧闹声也不失为乐事。在五颜六色的蔬果摊当中,有个卖薄荷的小摊总是摆在固定的位置,摊主老是穿着一件冬衣,即使在夏天也不例外。他把薄荷叶装在一个湿湿的黄麻袋里,但我总觉得,薄荷的气味不是从那个口袋里,而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一周两次,我在他的摊头停住脚步,买束薄荷带回家给茶水调味。跟他打招呼时,他淡然一笑,然后伸手到麻袋底去翻寻应该是最新鲜的一束。不过在觉得疲惫不堪时,我就绕远路避开这个市场。失眠的种种迹象在我脸上暴露无遗,那些素不相识的摊主会把我当作一个吸毒者,接着,混着希伯来语和*语的流言就四散传开,我还没走到市场尽头,那边的小贩就在等着看我了。有一次,我试着朝他们微笑,却又笑得那么有气无力,于是他们又误会了我的本意。私语和窃笑四起,就像人们在狩猎时发出的声声呐喊。他们不会想到,那些*人也不会猜到,我是一个*人。

那天早上我准是麻木了,否则肯定绕远路。一进市场,我就知道自己错了。那目光、那低语、那笑声就像朝我砸来的乱石。在想象中,我飞快地穿过这条平坦的街道,阿布·纳赫拉手下那些男孩在后面追着,他们的气息吹进我的耳朵。看到衬衣紧贴着我的肌肤,他们放声大笑。一边跑着,我看到那个摩洛哥的薄荷小贩举起一捆薄荷,就像举着一束花,当时我真想对他喊,我要的不是薄荷,而是躲进他那件大衣,再用摆在他面前的湿麻袋润润嘴唇。他冲我咧嘴笑着,露出黑洞洞的嘴巴里四颗仅剩的牙齿。我更惊讶了—难道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也在笑话我吗?我气急败坏,正打算上前斥责他,他却依旧暧昧地笑着。事实上他并不是在笑,只是张着嘴巴喘气。此外,其实小贩们谁都没注意到我。刚才我那么着急地奔跑,或是在想象中奔跑,根本毫无来由。我四下张望,觉得头晕目眩,摩洛哥小贩朝我挥手,我却没力气弯下腰去拿薄荷。我也害怕打开提包,我的手抖得厉害。我挣扎着逃出市场,然后发现自己倒在了烟头和烂菜叶里。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眩晕感仍未过去。我两手紧紧攥住提包,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靠着这股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终于到了独立大街。

《瓦地的小号》 第二章(2)

走进办公室,我看到阿迪娜和雪莉那充满期待的笑容正从脸上褪去。我朝经理办公室的门口努了努下巴,阿迪娜心领神会地说:“波阿斯去了特拉维夫,今天不会回来了。”

我转向自己的桌子,看见了她们为我准备的惊喜— 一份扎有彩带的礼盒,里面是耶胡达·阿米亥的一本诗集,上面题写着阿迪娜和雪莉送给我的生日祝福。我瘫坐在椅子里,深深感到了岁月那沉重的分量。在附带的小卡片上,有雪莉抄的三行诗:

忘记某人就像忘记关掉院子里的灯,于是整个白天它都亮着。

我看了一眼雪莉。有关巴赫吉的事情,她全知道吗?我随即排除了这种猜想。那盏在阳光普照的院子里依然亮着的灯的确很可悲。我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巴赫吉也是如此。或者说,我才是那个可悲的人?

“到波阿斯的办公室去,”阿迪娜建议,“你可以在沙发上躺一会儿。顾客多的时候我会叫你。”

我对她的好意表示了感谢。虽然空调房里的温度让我瑟瑟发抖,我还是没有听她的话。

一次,巴赫吉停下车,对我说道:“想不想看洪水?”

“在这么冷的天?”我有点吃惊。

他不是冲动的人,有时却也喜欢冒一冒险。看到我热切的回应,他那点儿对刺激的渴望就得到了满足。我穿着大衣,蜷起身体,边笑边暗自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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