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 (第1/4页)
“那你就在楼上用餐。一个人。在你没有道歉之前,不准到我们桌上来。我要教你懂得规矩。在得到我允许以前,你不准离开房间一步。你听明白了吗?”
埃德加微微一笑。这种恶意的微笑仿佛已经同他的嘴唇长在一起了。他心里正在对自己发火。他真是蠢透了,心地又软下来了,还要警告她,这个撒谎的女人。
母亲快步走了出去,连一眼也没看他。她害怕这双锐利的眼睛。自从她感觉到,他的眼睛睁着,而且恰恰在对她说她不愿知道也不愿听的话,这孩子就变得使她感到讨厌了。使她感到惊愕的是,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她的良知离开了她的躯体,乔装成孩子,乔装成她亲生的孩子在她身旁走来走去,在警告她、嘲弄她。在这以前,这个孩子是附随着她的生活的,是一种装饰品,一种玩具,某种可亲可爱的东西,有时或者是一种累赘,但始终是在她的生活潮流中,以同样的节奏在流动的。如今,这个孩子第一次放肆起来,反抗她的意志。现在在她对自己孩子的回忆中,总是夹着某种类似仇恨的东西。
尽管如此,现在当她稍感倦意地走下楼梯时,这孩子的声音却从她自己的胸中响了起来:“你应当提防他。”——这个警告总是不肯安静下来。这时她从一面闪亮的镜子前面走过,她询问似的朝镜子瞧去,越凑越近,直至镜子里的双唇启开,露出淡淡的微笑,随后又呈圆形,像是要吐出一个危险的字眼似的,从她的内心深处还响着这种声音。但是,她高高地耸耸肩膀,仿佛在把自己身上一切无形的顾虑抖落下来似的,朝镜子里快乐地看了一眼,提起裙子,走下楼去,那坚定的神态,活像一个把最后一枚金币叮当一声抛到赌台上去的赌徒。
月光下的行踪(1)
侍者把晚餐给埃德加送到房间里,随后就锁上了门。他背后咔嗒一声响。这孩子勃然大怒,跳起身来。很明显,这是受他母亲的指使,把他像一头凶狠的野兽似的关了起来。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把我关在这里,楼下呢,现在楼下在干什么?现在他们俩人在商量些什么?现在终于要在那儿干秘密的事情了,难道我非错过了不成?噢,一旦我在大人们中间,我就能到处觉察到这个秘密。在夜里,大人们把门关起来,把秘密埋藏在低声的谈话里。要是我能冷不防地走进到里面,这巨大的秘密就在面前;几天来我已经接近了它,可就是还一直没有把它抓住!以前,我曾从爸爸的书桌里偷了书来读,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书里面全有,只是我读不懂。这个秘密一定贴着个什么封条,要想找到它,得先把封条揭去,这封条也许是在我身上,也许是在别人身上。那时我问过女佣人,请她给我讲讲书里的这些段落,但是她放声把我嘲笑了一顿。做个孩子太可怕了,好奇心重,可是又不许问别人,在大人面前总是显得很可笑,好像是些傻瓜和废物似的。不过,我会知道这个秘密的,我感觉到,现在我快要知道它了。有一部分已经在我的手里了,我不全部掌握它决不罢休!”
他竖起耳朵听着有没有人来。窗外一阵微风吹过树木,把枝条之间静如明镜一样的月光碎成无数摇曳不定的小片。
“那两个人打算干的不会是什么好事,要不他们干吗要编造那么卑劣的谎言来把我支开?他俩现在肯定在嘲笑我。这两个该死的家伙,他们终于摆脱了我、但是,最后笑的将是我。我真太蠢了,让人关在这里。我不去紧紧盯住他们,窥视他俩的一举一动,倒反让人关在这里。我知道,我知道,大人们总很轻率,他们会暴露自己的。他们总以为我们还很小,一到夜里就睡觉,他们忘了孩子也会假装睡觉,一边偷听,忘了孩子也会装成傻瓜,其实非常聪明哩!前不久,我的姑姑生了孩子,其实这事大人早就知道了,可是在我面前却装做惊奇的样子,仿佛感到很意外似的。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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