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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是仇虬,竹海眼睛一亮,原來他就是人人稱道的學校的《習作選刊》畫刊刊頭那幅臨摹徐悲鴻的奔馬圖的習作者?仇虬這個名字,他早就熟悉,人們都說他是奇人、怪人,他的悖俗卓行,竹海早有耳聞,只是他正如人所說的那樣,他是條沉潭魚,很少浮出水面,因而人們沒有機會睹其風采罷了。

當時昆師的美術老師是徐悲鴻先生的學生。每周,他將學生的優秀習作,集為一個專刊,選用臨摹恩師奔馬圖最優秀的習作,作刊頭。仇虬專攻數理,在數理外的別的科目使用時間,都很吝嗇,美術一科尤為突出。每次習作,繞墨盒蓋畫個大圓,又繞墨水瓶蓋畫個小圓,然後隨意襯幾根線條,算作圓球體寫生,不需兩分鐘,就交了卷。老師每次給他記兩分,可他每次照畫不誤,還說一分鐘習作能得兩分,如果能用一點鐘作一幅,豈不能記一百二十分?兩分足矣!美術老師是個大肚能容的長者,他每節課都大量表揚學生的習作,從來不批評一個學生。可仇虬如此說,超過了他忍耐的最寬限度。一次授課,他挑出仇虬的細習作,輕輕地敲著黑板說:

「仇虬同學,這是你第十五次交來的一模一樣的習作!你是不是還準備繼續交下去?」

「老師,調到《昆江報》去的我們的前任美術老師,曾經說過,圓球體寫生,上大學畫上一年,也未必能夠畫好,我還沒有畫一個學期,應該說遠遠不夠。」仇虬站起來調侃說,同學們望著他,都嘁嘁嚓嚓地訕笑起來。原來前任美術老師曾教同學園球體寫生,許多學生說圓球體寫生過於簡單,初中已經學過,因此那個老師曾說過那樣的話,沒想到仇虬竟用來搪塞老師的善意的批評。

可是老師不氣不急,走到仇虬的課桌前,拿起墨盒蓋、墨水瓶蓋,往習作上一扣,大小絲毫不差,接著將這張習作讓同學們看,然後迴轉身來笑著對仇虬說:

「仇虬,這也是寫生嗎?你不喜歡美術,就別交美術作業了。人各有志,我不強求,你學數理,焚膏繼晷,夜以繼日,就別浪費你那寶貴的一分鐘,和這張廉價的紙。考試時,就是不交卷,我也給你記三分。你學數理,成績卓著,是奇才中的奇才,而習作圖畫,敷衍塞責,竟是白痴里的白痴。我真為你這個苦學求精的學生而感到十分惋惜!」

老師這一席話,讓仇虬深受感動,愧疚得無地自容。老師這般循循善誘,而自己竟如此冥頑不靈。如果不改弦更張,即使老師不追咎,自己的臉也沒處擱。因而他當即向老師發誓:他決心學好圖畫。這一學期跟上一般同學的水平,下一學期的優秀習作,爭取選作刊頭。從此,他瘋狂作畫,不顧寒暑晨昏,不問春夏秋冬。上課時,老師就是他的模特,課後,田間地頭也有他寫生的身影。教科書成了他圖畫的習作本,每頁書,畫滿了人物頭像,塗襯過好幾遍線條,書上的文字幾無從辨識。就在這期的期末,他臨摹的駿逸的奔馬,便雄居畫刊刊首,成了學生中屈指可數的繪畫高手。

說仇虬奇,學數理化更顯出超凡的奇,幾乎達到了瘋狂的程度。每天起床,不洗臉,就開始作題,不管上什麼課,他一直全神貫注作下去,直到熄燈後,還要亮著電筒繼續作。一次,李健人嚴肅批評他不交歷史作業,要他站起來了。他站起來了,好像在認真聽,還拿了個本子,好像在記,顯出十分誠懇的態度。李健人以為在記錄他的發言,覺得自己攻克了一個頑固的堡壘,教好了一個固執的學生。他十分高興,就慎重其事地表揚了仇虬,可是同學們卻抿著嘴笑。李健人走近一看,才發現他不是在記錄他的談話,而是在推導物理公式,氣得他身子發顫,臉色蒼白。他奪過練習本,將它扯成了粉碎。全校學生晨操時,他又「這個」「是嘛」,罵了整整一個鐘頭。此後,仇虬成了學校的頭號新聞人物。正如高臥隆中的諸葛,未出山就成了人們的飯後談資。他以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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