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4页)
人当贫贱语声低,马瘦毛长不显肥。
得食猫儿强似虎,败翎鹦鹉怎如鸡?
牵着马在市上,没有人睬。因空腹出门,走着路多是打睡眼,顺着脚走过了马市。城门早已大开,乡下人挑柴进城来卖,那柴上还有些青叶,马是饿极的了,见了青叶,一口扑去,将卖柴的老儿冲了一跤,喊叫起来。叔宝如梦中惊觉,急去搀扶老儿起来。那老儿瞧着马问叔宝道:“此马敢是卖的么?那市上来往俱是王孙贵宦,哪里看得上眼?这马膘虽跌了,缰口实是硬挣,老汉今却认得此骑是匹好马。”
叔宝懊闷之际,听得此言,心中欢喜起来,道:“老丈,你识得马之劲脊,却在哪里去卖好?”老儿道:“卖金须向识金家。要卖此马,有一去处,一见包管成交。”叔宝大喜道:“老丈,你同我去,卖得时,送你一两茶金。”那老儿听得,欢喜道:“这西门十五里外有个二贤庄,庄上主人姓单,双名雄信,排行第二,人都称他为二员外,常买好马送朋友。”叔宝闻言,如醉方醒,似梦初觉,暗暗自悔,失了拣点。在家时,闻得朋友说潞州二贤庄单雄信,是个招纳好汉的英雄,我怎么到此许久,不去拜他?如今衣衫褴楼,若去拜他,也觉无颜;欲待不往二贤庄去,犹恐错过了机会,却没有识货的了。也罢,我只认卖马的便了。就叫:“老丈,俺就快去。”那老儿把柴寄在一个豆腐店内,引叔宝出城,约有十余里,果见一所大庄院,但见:
碧流潆绕,古木阴森;碧流潆绕,往来鱼跃。纵横古木阴森,上下鸟声稠杂。小桥虹跨,景色清幽。大厦云连,规模齐整。若非旧阀,定是名门。
这座二贤庄主人,姓单名通,号雄信,生得面如蓝靛,发赛朱砂,性同烈火,声若巨雷。使一根金钉枣阳槊,有万夫不当之勇。专好结交豪杰,山东几府,算为第一。收罗亡命,做的是没本营生,随你各处劫来货物,尽要坐分一半。凡是绿林中人,他只一枝箭传去,无不听命,所以十分富厚。青齐一带,处处闻名。单二员外按上界青龙临凡,在隋朝为第十八条好汉。
时当秋收之后,闲坐在厅,只见苏老儿走进来,在二员外面前唱了个大喏。雄信回了半礼道:“许久不见你了。”苏老说:“老汉今日进城卖柴,撞着一个汉子,牵匹马卖,我看那马虽瘦,却是一匹黄彪马,特地领来,请员外出去看看。”雄信便随身出来。叔宝隔溪望见一人,身长一丈,面若灵官,青脸红须,戴万字皂包巾,穿藕色道袍,粉底乌靴。叔宝自认不像个样,躲在树后,抖下衣袖,牵过马来。雄信过桥去,且看马,不问人,把两袖一展,用力向马背一捺。雄信膂力最大,那马却分毫不动。将手一托,足有八尺,遍体黄毛如金色细卷,并无半点杂色。怎见得,有诗为证:
奔腾千里荡尘埃,神骑驯良君子材。
遍体金光笼玉辔,龙驹飞下九天来。
雄信看完了马,才与叔宝见礼道:“这马可是足下卖的么?”叔宝道:“这是小可的脚力,今在穷途,货与宝庄。”雄信道:“这却不管你自骑的买来的,咱这里只问你价钱罢。”叔宝道:“人贫物贱,不敢言价,只赐五十两,作回乡盘费足矣。”雄信道:“马价讨五十两,也不多。只是膘跌重了,若上细料,还养得起来;若不加细料,这马就是废物了。见你说得可怜,咱与你三十两罢。”雄信还了三十两,也不十分要买,转身过桥就走。叔宝无奈,只得跟过桥来,口里说道:“凭员外赐多少罢了。”
雄信进庄,立在大厅滴水檐前,叔宝见主人立在檐前,他只得站于月台旁边。雄信着手下人牵到槽头去,上些细料来回话。见叔宝状貌魁梧,因问道:“足下不像我这里人?”叔宝道:“在下是济南府人。”雄信听到“济南府”三字,早动了一个念头,向叔宝道:“请进来坐,有话动问兄,济南府咱有个慕名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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