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3/5页)
森:“而在现实生活中,现代人心机的复杂、处境的多变,都使我们无法接近。”
我:“深沉地遁入历史,古人甚至比现代人更接近我们的心。”
森:“这么想来,我们喜欢历史是不是跟逃避现实生活的倾向有关?”
我:“是有这种关系。我总觉得,一个人没有历史文化知识,那么他/她在现实世界之外就没有一个可以隐遁的处所。这不是很可怕吗?”
森:“是的。遁入历史能看淡现实功利,对古人一生全景式的观照能使我们顿悟眼前现实的虚妄。就比如我们刚才说到情感,古人也像我们这样曾经真实地痛苦和快乐过,但到头来还不是化灰化烟?”
我:“对呀。我们对现实生活中人们的追求感到很正常,但读史时我们会好奇古人怎么这么执着一些转瞬即逝的事物?”
森:“所以说,正是历史使我们获得超以象外、观照人生的视角。”
我:“喜欢历史还是喜欢跟已经静止不动的事物打交道,那有一种莫名的安全。”
森:“是啊。坠入历史总是安全的,它不会坠入无底的深渊,因为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
我:“赛车、足球、劲歌、热舞、枪击片、动作片……现代社会在不断怂恿人们忘却历史和经验,去实现心灵的飞奔,把激情逼向前方的未可知。而我们却要飘坠……”
森:“向着历史飘坠,向着已知的传统飘坠。”
我:“十九世纪的阿克顿说:‘反抗你的时代——须得找到它之外的立足点。’哲学太抽象,宗教太虚渺,正是遁入历史,使我们找到了克服时代性的立足点。”
森:“我们活在一种时态的错位中,目光洞穿幽邃的往昔,手脚依然忙于当下琐碎的生计。”
我从沙发边站起来,收拾杯子:“是的。我的目光洞穿历史,但我的手脚现在得去厨房洗碗刷杯子了。”
森微笑着看我离开的背影。
又有一天,我们在家里安静地读了一天的书,读到天昏地暗。到了晚上,想休闲一下,我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一部清宫片,人物对白正“格格”啊“格格”的叫得欢。
森一脸不屑:“电视里日夜上演的历史古装片,乱哄哄的,不过是现代人一手策划的闹剧。”
我:“看这些古装片里的人物,穿上古装,站在古色古香的道具间,却用现代人的语言和神态演戏。真正的历史却成为演戏的载体,被借用、被歪曲、被篡改、被节外生枝。”
森:“古人要是看到现代人这样演绎他们,可能会笑掉牙。”
我:“真正的历史大都是荒寂和零散的,少有巧遇的激情,也没有太多戏剧性的冲突。”
森:“而且,历史的本质是模糊的,用高清晰视像还原的历史总像赝品。”
我:“你说中国历史漫长,为什么清宫片会在电视中泛滥成灾?”
森:“因为清朝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呀。离我们越近,史实记载也越详细,编起剧来越有说头呗。”
我:“你看这电视剧里的丫头们,这么大胆活泼,姿彩鲜艳。其实清朝宫廷是非常死板沉闷的。我在网络上见过一些清朝宫女的照片,一副神情麻木的样子,又瘦又弱,好像个个都是吃白粉的病鬼。”
森:“那些旗装和高脚鞋也刻板古怪至极,哪儿比得上我们汉族服饰的清秀飘逸?但是有个角色倒比较耐人寻味。”
我:“哪个角色?”
森:“就是那个身体会发出香气的香妃。”
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13)
我:“那是杜撰的。历史上到底是否真有这么一个香妃还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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