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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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什么时候仰望过星空?仰望星空也是一种伟业,只有很少人这么认识了。
远古的人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当他们抬头仰望星空时,都会感到颤栗般的困惑,都会被宇宙间深邃的魔力所打动,并进行关于未来的思考。他们甚至能从星星闪烁的频率来判断四季更迭的节奏。唯一不足取的,是他们将天空中所有的生命都拟人化了。这是人类想象力天生平庸的表现。将一些直接的、本质的东西抹上不切实际的绚丽色彩,反而走向平庸。比如苹果就是苹果,它不是太阳;小孩的脸蛋就是脸蛋,它也不是太阳。
由此也可以看出,人类一诞生就有自大的趋向,并不断演化,发展为“人本主义”,连文学也被称为“人学”。荒唐无聊的理论!如果文学就是人学,美就不会被完整地描述,最奸诈的政治家就该是最伟大的作家。当然,与今天的人类比起来,把苹果比喻为太阳是动人的。今天的人之所以没有诗情,是因为他们的诗情断裂于不会仰望星空。他们已经不会用身上的皮肤感知事物。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就是他们的皮肤。不管春夏秋冬,只要他们躲进钢筋混泥土铸成的森林里,就穿一样的衣服。大自然所有的呈现都成为徒劳,季节在他们那里消失了——今天在他们的意识里消失,明天,就从根本上不存在了。
冬天(2)
比如我,居然不能在冬至让寒带地区的河川断流,不能让雪花顺顺当当完完整整地落到地面上,还叫什么冬天?没有了我,没有了我的三个姐妹,人类的皮肤就失去了感知美和温情的能力,也失去了产生理性的基础。而唯有理性才能让人类生出翅膀……
在这一片土地上,是谁踩着我的脊骨,向山道上走来了?
苍茫的背景上,活动着一个人和一条狗。人和狗都沉默着。他们是谁呢?
你要问我,我说我不知道。
冬天不习惯问答。
。 想看书来
成豆(1)
什么都蛰伏起来了,我该想想我自己的事了。
我几乎从来就不相信什么爱情。这并不证明我在爱情上受过什么挫折。念中学的时候,我跟一个姑娘好过些日子。那姑娘是我的同班同学,她爸爸是银行职员,妈妈是某大公司的公关员;据说她妈妈有一个正式的职位,可她从来没在办公室上过班,她的办公室在飞机上,并由飞机频繁地将办公室运到北京、上海或者广州,因为有了她妈妈的成功斡旋,那家公司在十几年间不断壮大,兼并了若干小企业。我跟那姑娘结交半年后,对她说:“我想见见你妈。”此前,我从未见过她妈。她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见。她说:“你要正式向我求婚吗?”说罢就笑,露出好看的白牙齿。她的脸很饱满,微黑,牙齿却白得晃眼。她笑的不是那句话本身,而是其背后的恐怖场景。中学生是不许恋爱的,男女间有了较为亲密的接触(不是指肉体,而是偷偷地递纸条之类),一旦被老师发现,就会被劝其退学直至开除了事。老师们都看重历代传下来的“经验”,宁愿背上冷冰冰的“经验”的甲壳,也不愿触摸生命热辣辣的血肉。前两天,我从成米那里看到他新买的一本书。书中说,许多女性对男女的生理特征无知到了可笑的地步,例假来了感到恐慌,有了初恋的萌动更认为是罪恶,从而对自己和异性心生厌恶。作者以为这是“禁欲主义”带来的恶果。禁欲主义是希腊人泽诺在公元前315年创立的,他把“用忍耐获得的贞洁”当成最高的善行,这一观念,在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达到顶点,当时,连钢琴的腿也用粗布遮盖了起来!吃鸡不能说“腿”或“胸”,只能说“黑肉”或“白肉”,“怀孕”要说是“处于一种有趣的状态”;女病人不能脱衣就诊,只能在医生准备好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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