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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出去了,

一会儿就回来的。李小姐,您坐一会儿罢。”李冬青道:“不坐了,我留一个字条

儿罢。”说着,坐到杨杏园撰稿子的位子上,拿起笔,还没有打开墨盒,只见一本

唐诗底下,露出半张字纸。纸上有“门外即天涯”五个字射入眼帘,便抽出来一看,

原来是两阕词,词前面序了几句,说道:“对花小酌,不觉做醺,触景生情,偶填

《临江仙》数阕,然未尽我意也。”那词是:

瑟瑟西风帘(巾莫)冷,庭槐噤了啼鸦。小窗明月玉钩斜,闲吟浮绿

囗,微笑对黄花。自囗沉檀消薄醉,抛书双手频叉。今

宵夜课较寒些,更阑休索梦,门外即天涯。

李冬青将词看了一遍,把写字条的事都忘了,念了几遍,点点头,心里想道:

“确是意犹未尽。”再看第二阕,依旧是麻韵。那词是:

白纟宁歌残秋意乱。谁怜憔悴京华,知音一个转推她,江南红豆

子,同里女儿家。尽有啼痕余旧恨,凄凉江上琵琶,红墙

不是白云遮,莫如思妇泪,化作断肠花。

李冬青看了上阕,脸上红色一变,心里尚还有几分同情,看到下半阕,颜色勃

然一变,心想这未免拟于不伦,这若是被他这里几位公子哥儿看见,岂不是笑话?

而且无病而呻,很犯不着。这词下面,还有三句,依旧是麻韵。那词是:

眉样初成天际月,秋容淡秀如花,忽然高髻挽双丫。

这以下便没有了。李冬青想道:“这个字下面,分明有惊喜初见之意,这是谁

呢?这样说来,第二阕词,竟与我毫不相干,我何必多什么心?”想着又把词从头

念了下来,念到那“江南红豆子,同里女儿家”十个字,颠倒着念了几遍,究竟按

捺不下,便打开抽屉,将这张稿子放进去了。然后找了一张纸,写道:“午间无事,

如约赴中央公园看菊花。一时至二时,在春明馆会晤可也。”纸后面注了一个“青”

字,把它来压在那本唐诗底下,便对听差道:“杨先生回来了,你告诉他桌上有张

字条,他就知道了。”说毕,她自走去。

一个钟头以后,杨杏园回来了。虽然看见书下半张字纸,以为是昨晚自己填的

词,也就没有留意。等听差说了,他才知道是李冬青留的字,杨杏园看了一遍,便

把这字条,放在一个小信件匣子里。再一看填的那两阕词,却不看见了。心想奇怪,

明明压在书下面,何以不看见了?这一定是她看见,带了去了,但是措词不恭,自

己也是知道的,她就是看见了,也未必偷拿去吧?大概是富家兄弟,拿了看去了,

也未可知,不过刚才从前面进来,他兄弟三个,都没有回家,这一猜又不对了,好

在这也不是大问题,猜不着也就算了。吃过午饭,快要出去了,因为找手绢,打开

抽屉来。只见那张稿子,摆在浮面。“江南红豆子,同里女儿家”十个字,却被墨

涂了。杨杏园扶着抽屉,呆立了一会,然后点点头。把那张稿子索性撕成了纸条,

扔在字纸篓里,看一看手表,正指十二点三刻,算一算,由家里坐车到中央公园,

大概是一刻钟的工夫,马上坐车出去,到中央公园里面,正是一点钟了。因此马上

就到中央公园来,买票进了门,顺着大路,慢慢走去。心里划算到春明馆泡一壶茶

来等着,低着头在柏树林里,数着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忽然面前有人笑了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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