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5页)

二致,只是帘外多了一位侍女,每隔一个时辰会默默进来,用竹拨子拨开镂空鹤纹铜炉的一角,添入苏合香,又轻轻退出。

晚间听得帘外有声响,通传说大人到了。

婢女们无声退下,一时房中独剩二人。赵龄已换去公服,着青衫内袍,并非寝衣。而他只兀自到书案前坐了,随手翻一卷书。觑这场面,倒也不知如何进退。待他执笔舐墨时,我才上前研墨。他没有制止,也不曾抬头,等一汪墨汁盈盈研出,便摊开纸卷书写,仿佛是写一封剳子。于是退至一旁,呆呆看乌木纸幛内的烛火一跃一漾,投下一地昏黄。

不知过去多久,他停了笔,把手中书札看了几眼,又抬手将之移近烛火,火光倏尔高浮,细细吃尽纸札,余烬成灰。

他忽而开口:“你会写字?”

我一怔。

他说:“方才看你研墨,手法很好。”

“奴婢不认得几个字。”我解释,“只是会研墨而已。”

他点头:“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你是殿下赏赐,并非奴婢。”

我本要应声,却又为难,莫非要自称“妾”么。可是来府中数日也不见他安排名份,只将我搁置,往来侍女也仅以“姑娘”称呼我。大略他也想到这一点,所以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一次我再称“奴婢”时,他没有再问。

这一夜过得漫长,札子写了几道均被燃尽,后来他索性停笔,阖目沉思。俄而睁目,蓦地瞥见我,仿佛才想起室中有这样一人,淡淡道:“你先安歇罢。”我一讶。

他道:“放心,我并不宿在这里。”言讫起身离开。

屠苏(1)

菩萨蛮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你家中可有旁的亲人?”某日回府,赵龄来房中时问道。

“都已不在。”

“你家在余杭?”继而又问。

我微有诧异,不由抬眼,只望见一道淡漠目光,心想或许他疑心我的来历,也不奇怪。便点点头。

这便罢了。接下去他兀自阅书搦管,视我若无物。

年关已近,城中扰攘,偶听得不知哪处茫远的彼端有细细乐音,心竟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知云韶院的宫人与教习此时是否正在忙碌,也不知和子是否因我的中途折转而感到抱怨。日光已斜,心中微茫无告,细细思量唯有淡漠的悲伤。

除夕当日府中侍女仆妇均更换新衣,我也得了一身青色裙襦,黄栌色半臂。突然觉察詹事府中竟无主母,只有三两位侍妾,平日里也不见赵龄有多少光顾。想起那天太子说“当年你那最为亲爱的夫人不是去世了么”,心中疑惑,不免拦了一位侍女询问:“夫人呢?”

侍女一惊,直直望着我,我在她一片茫然的神色里捕捉到一丝惶惑。她答:“夫人去世了。”

“大人没有再娶?”

她摇摇头,很快以别的理由说要离开,匆匆退去。

这日事务繁多。府中正厅摆出钟馗捕鬼的屏风,光景也添了许多热闹。不过赵龄很晚才从太子府归来,似乎饮过酒,侍女进入饭食,他挥手退去,并不想用饭,而是直入我房中。服侍他更衣毕,以为他会如往常一般独自看书,却不想他忽然握住我一双手。

我一惊,直直望见他清瘦脸面,目如深潭,轮廓有如刀刻,须髯之间已显出隐约的忧郁,如此操劳的一张面孔。然而清楚记得府中侍女说,大人方过而立之年,膝下尚无子女。

这月余在詹事府中相安无事,虽然赵龄待我极为冷淡,却没有一丝轻侮辱慢,只见他简朴勤俭,晨昏劳碌,终日奔忙,心中难免生出几番感激与一种敬意。

所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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